李氏斜睨着她,倒也没说再什么挑唆的话。
可即使不挑唆,朱氏心中也不安稳,不然她何至于只看见苏玉成和丫头说话,就小题大做成这样。
当然,朱氏可不会承认这些,只会认为那丫头是个狐媚子,故意往男人跟前儿凑。苏玉成之前就曾闹出过和寡妇有私的事,那一场朱氏整整闹了两个月。把那死了男人的小寡妇闹得搬了家不说,苏玉成也是大半个月都不敢出门。
虽说最后苏玉成认了错,也服了软,可朱氏心里还是得了病。
她一把将李氏的手挥开,站了起来:「不用亲家母多操心,我自己的男人,自己还是管得住的。」说完便急匆匆往东厢去了。
李氏噙着幸灾乐祸的笑,小声啐道:「不怕你鸭子死了嘴还硬,有你吃亏的时候。」
她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果然没多久东厢里传来吵闹声。
有朱氏的骂声,还有苏玉成气急败坏的呵斥声,简直热闹得堪比那唱大戏的。李氏听了一会儿,优哉游哉地回了西厢。
丫头房里,兰草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身边围了几个丫头劝她。
「兰草,这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那毕竟是侧妃娘娘的大嫂,侧妃娘娘虽是待下人和善,但肯定不会为了咱们下了对方的脸,幸好他们也就住几日。」
「还别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粗鄙的妇人,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扔。侧妃娘娘那么好的性子,竟有个这样的嫂子!」
其中一个丫头忙打断道:「噤声!你们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见大家都是一脸讪讪,她嘆了口气道:「不过也别说,这两家人若不是如此不着调,侧妃娘娘何至于摆出这种架势,大抵也是清楚轻不得重不得,才会这样吧。」
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句地宽慰着兰草,兰草倒也止住了哭声。其中一个丫头出去打了水来给兰草洗脸,因为身上都有差事,大家倒也没有再多留。
兰草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直到情绪平復了,才从房里走出来。
院子里很安静,只隐隐能听见东厢那边传来的哭泣声和唾骂声。
之间蕙娘出来说话了,让苏玉成和朱氏要吵小声点,这里可不是林云县,是晋王府。所以苏玉成两口子的声音小多了,但从外面还是能听见些许。
兰草蹲在花圃前,拿着水瓢给花浇水,突然听到一声甩门响,一个男人从东厢里撞出来。
正是苏玉成。
苏玉成单手捂着脸,大抵没料到会撞上兰草,愣了一下。旋即是满脸尴尬,他本是打算走,不知为何停了下脚步,犹豫道:「方才那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那婆娘太泼了,倒是连累了你。」
兰草似乎没料到苏玉成会这么跟自己说,有些手足无措地低着头道:「没、没事,我不过是个下人。」
本就是妙龄少女,生得清秀白净,如此无措的模样更是给其增添了一抹娇怯。苏玉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没料到撞上对方宛如小鹿般的眼睛,他心中一慌,点点头就想走。
去的地方是正房,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没处可去。
「哎……」兰草忍不住喊了一声。
苏玉成停步,回头瞧她。
她往前走了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块儿帕子,怯怯地递过去。
「你脸上有伤,若是让老爷和太太看见,怕是会让他们担心,还是擦擦吧。」
苏玉成接了过来,可还不等他道谢,兰草就低着头匆匆走了,只留下一丝幽幽的馨香。
这边前脚闹完,后脚瑶娘那儿就收到了消息。
晋王也在,瑶娘既觉得羞窘又十分恼怒。恼得是朱氏如此不庄重,竟去和一个丫头厮打,窘得是娘家出个这样的人,在晋王面前丢了丑。
今日晋王的心情十分美妙,早上出门上值嘴角都是带着笑的,这种好心情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现在还未消失。
他瞥了瑶娘一眼,眉眼慵懒,「好了,多大点事儿,值得你气成这样。」
「这朱氏实在是……」瑶娘是个善良的姑娘,做不出背后道人长短的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也是实在气狠了。
「若实在不喜,换个就是,不过是个女人。」
瑶娘有些犹豫:「可她……」
「七出之条,她犯了不少,随便一条,就足以将她扫地出门。」晋王道。
晋王这话有些颠覆瑶娘的认知,一直以来她对朱氏的态度,从来是忍让,俱因她清楚,有一日她可能会脱离那个家里,可她爹她娘却永远脱离不了。甚至在日后的某一天,爹娘老迈患病,还是得指着朱氏。
再加上朱氏又给苏家添了三个孙子,在苏家的地位更是稳若泰山。不光吴氏平日里让着她,容着她,甚至连苏秀才也是颇为容让。有时候朱氏干出什么过格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苏秀才一般都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毕竟子嗣为大,朱氏于苏家有功。
这一切都纵容了朱氏的恶性,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长久以来更是张扬跋扈,而苏家上下竟是被个女人压在头上。
可除了忍,还能怎样?寻常老百姓家里娶个媳妇本就不易,更没有什么纳妾之说,不然那杂货舖老闆纳了个小妾,会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这么些年。
所以瑶娘还真没有想过换一个大嫂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