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母后罢。”皇帝无奈道。
贺景珩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他从椅中起身,再次跪下。
“父皇身体抱恙,身为儿臣失责,这就去唤她们进来。”
“罢也罢也。”贺知朝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你母后知情达理,嘴上不说,朕也知她怨我凶严无慈。”
“身在皇家,便有皇家的道理,儿臣们都懂得的。”
“朕的的确确不是个好父亲。”
他的眼里只有权力,无关其他。身为子孙、身为兄弟,从娶妻到有了第一个孩子,他从来只在乎他们的臣服,而亲情爱情不过是虚浮之物。
贺景珩再清楚不过。
他还打算宽慰父亲几句,皇帝却接道:“更不是一个好丈夫。”
“父皇”
“他们都看不出来,天下最好的医者都看不出来。只有朕自己知道,这副身体,不行了。”
。此话让贺景珩失措,“父皇乃天命,定能长命百岁。”
“珩儿,让你和如玉分开,你可曾有怨过?”
如玉便是孙贵妃,他的生母。
“未曾有过半分,如此一来,儿臣便有了两份母爱。”
贺知朝并不想听他的客套话,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母后叫阿郁,她便叫如玉。温郁是朕落魄时的共苦之人,如玉则是朕胜券在握时被她父亲送到朕房中来的。”
贺景珩的瞳孔有一瞬的颤动。他不曾料到眼中只有杀伐的父皇,会向他提及此事。
“珩儿,你要明白,有些东西,是永远弥补不了的。”
永远弥补不了的。
这句话,让贺景珩久久不能从泥泞中脱离。他愣愣望着床脚,一言不发。
“参见父皇。”吴若宜和温妙终于同皇后说完了话进来请安。
“朕的儿媳妇,”贺知朝似是开始扮演一个慈父角色,笑着朝她们点头,“甚好甚好。”
后来两辈人之间说的所有话,贺景珩都心不在焉。
从御前退下后,他立马支开旁人找到了侍疾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