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村子里最近来了许多干活的匠人,但屋舍分配不够,于是他们自行改造修葺了几间荒废的土屋,供临时休息用。
祝君君实在没地方安置储侠,便询问他是否愿意和那些匠人同住,储侠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还说行走江湖餐风露宿,能有片瓦遮身已是不错,医者不挑剔环境。
祝君君很是欣慰,告诉他如果有麻烦就去村东的屋舍找她,便起身离去。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村里家家户户点起了油灯,祝君君走到半途,路过建了一半的祠堂门口,几个工匠们正结伴离开去用晚饭,祝君君没看到管笙,以为他去了别处,于是拐去祠堂门口看了看。
新祠堂的四壁已经垒成,窗棂和门还没安,白砖红瓦,初具气象,跨过预留的门槛走进去,里头还是空荡荡一片,砖块和木料散发出新鲜的味道,生机勃勃。
祝君君看了一会儿便想离开,转头却看到管笙不知何时已经立在祠堂门口,逆着夕阳的红光正定定看着她,但一瞧见她转头就立马扭开了视线,神色也变得晦暗不明,然后转身就想离开。
祝君君下意识地快步跟上把人拉住,男人似乎不想和她接触,微微挣扎,祝君君只好从后方拦腰把他抱紧,不准他再动。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往常见他闪躲都是任由他去,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必须众星拱月的女帝暴君,可刚才看到他在落日斑斓的残光里神色黯然的模样,心口忽然一紧,突然就有了一种不想放手的冲动。
她想抱住这个男人,无论他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她就是想抱住他。
“管笙,对不起,我确实欺骗你了……”祝君君埋头在管笙背后,闻者他沾染了尘土和木屑的苦涩气味,诚恳地剖白着自己,“我不光骗你,我还轻薄你,轻薄了你还不肯放过你。我知道我特别坏,也对你不安好心,装可怜博你同情,还拿不存在的孩子来要挟你……你气我是应该的,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但是……但是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你理直气壮地讨厌我就好,理所当然地避开我就好,你不要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已经很好了,很好很好了。”
男人的身体从被抱住之初的紧绷僵硬缓缓松懈下来,祝君君心里一松,正想再说点好话再接再厉一下,没想到对方还是把她环在他腰上的手给拉开了。
祝君君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微微泛苦的失落,但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锅,也就只好默默认了,却没想到脑海中忽然跳出一排密集的系统通知:
【管笙,好感+10】
【管笙,好感+10】
【管笙,心情+20】
【管笙,心情+10】
【管笙,好感+20】
【管笙,好感+30】
【管笙,心情+30】
……
祝君君:……嗯?
管笙没有像祝君君以为的那样拉开她的手是为了离开,而是转过身把女孩搂进了怀里,并且用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力道,甚至让祝君君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
“其实,我是真的期待过……”男人声音变得低哑,像伤风了一样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很快我就发现,我能为你做的非常有限,而你……君君,你是太吾,你所需要的,远比一个我多太多……”
清瘦如竹的手轻抚着女孩落在背后的长发,像抚丝绸一样充满怜惜:“我并非是要躲你,我只是,想为你做更多的事。总有一天你要离开这里,早或迟,总有一天,所以在你离开前,我想要让你看到我更多的价值,而不是仅仅只是一个蠢笨、不开窍的……傻瓜一样的书生。”
在林子里看到那一镖钉死毒蛇的刹那,管笙便骤然醒悟了过来,先前的所有怨愤与不满全部烟消云散。
因为如果没有那个人,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