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
嫂嫂……?!
祝君君被这个称呼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心中把岳星楼砍了一万刀,心说这狗男人真是怎么也打不乖,见天的在外头胡说八道,一句“未过门的妻子”骗了百花谷的两个还不够,还要拿来骗诸葛家的,真真是厚颜无耻、张口就来!
可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她如今身在铸剑山庄,住的是诸葛家的院子,吃的是诸葛家的粮食,这少年若铁了心要带她去见岳星楼,法子多的是,她总不能长在那棵松树上吧。
情急之中,祝君君脑子邪光一闪——哼,那岳星楼到处宣扬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根本不把她的名声放在眼里,好吧,她其实也没什么名声,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他既然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义了!
于是忽地就卸了力气跌倒在地。
诸葛靖仇没来得及搀住她,忙问怎么了,只当是自己用力太重,手下失了分寸,伤到了人家姑娘。
祝君君虚空抹了一把泪,秉着骗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咬牙泣道:“诸葛公子,你是诸葛大侠的亲子,理当是要子承父业行侠仗义的,怎能听信了那姓岳的负心汉一面之词,他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呢?就不怕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么!”
诸葛靖仇活到十八岁,也经过不少磨砺挫折,犯过不少混账错事,可还是头一次见到个小姑娘摔在自己跟前哭得香肩乱颤,指责他为虎作伥的,一时也愣住了,结着舌问:“你,你这话何意?我怎么,怎么就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你可知你那岳家哥哥是做了什么龌龊事,才逼得我弃了婚约也要逃走的么?”
祝君君藏在袖下的手重重掐了一把大腿内侧的嫩肉,逼着自己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反问他。
“……什么事?”
少年人眼神清澈,思想简单,几句话就给带入了套,然而他所面对的少女却只是身体年轻,内里早已是个心思复杂的成年人,又岂会因他单纯而软了心肠。
祝君君不闪不避地正面迎上他漆黑的眼睛,狠狠心又掐了自己一把,眼眶里直接掉出一颗泪来:“……我与他相识于梅州白云山,本也算得上一见钟情,不多久便订下了婚约,之后他就让我住进了分舵。起先我们也是恩爱过的,可没过多久,便每晚都见不着他人影了,起初我以为他是半夜起来去练功,可后来……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每晚都去了分舵地下的地牢里……”
“这有什么?我们铸剑山庄的天权阁也连着地牢呢,掌刑的三叔每隔几日都会下去转转,你就为这事儿生气啊?”
诸葛靖仇被祝君君的狐狸眼泪砸得心口发酸,心说这姑娘怎么长得这么俏,连哭都哭得这样漂亮,可比自家三妹惹人心疼多了,可听了她的话又不免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过于胆小了些。
“哪里是你以为得这样简单,”祝君君下唇咬得发白,模样愈发楚楚可怜,“……那日,我实在好奇他每晚都去地牢做什么,便按捺不住,跟了上去,谁知……谁知……”
“谁知如何?”
“……谁知他竟在地牢里藏了个女子!”祝君君面色大恸,“我到的时候,他已衣衫不整、满面红光,正和那女子交颈相卧,欲行云雨之事了!”
诸葛靖仇闻此,脸上腾的烧起一片,大惊道:“不可能!岳家哥哥最是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种事!”
祝君君对那句“光明磊落”真心实意地嗤之以鼻,面上却仍是一片悲色:“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只当他是吃错了药,或是给人算计了。我气得不行,顾不得什么分寸,冲上去扒开他们一看,没成想那女子竟还是个熟人!……说起来,我能与星楼结识,还是沾了那女子的光,我质问她为何要破坏我和星楼的感情,她却说,却说是我插足了他们,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她一句句把事情说明,这才叫我晓得,原来星楼和她早已有了首尾,只是碍于一些原因,二人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这才拿了我作伐子,帮着他们两个暗通款曲,好不快活!却叫我像个傻子似的还痴心妄想着嫁他,我……呜呜呜……!”
干哭了两声后,祝君君一把抹了脸上的假泪,红着眼睛望向诸葛靖仇:“……他不肯放过我,自然是舍不得我这个挡箭牌,抓我回去也不过是为了今后还能继续做他的苟且丑事,可我总不能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所以才寻了机会逃了出来!诸葛少侠,你是诸葛大侠的儿子,理当扶危济困、惩奸除恶,我不求你为我讨个说法,只希望你就当没找着过我,放我一条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