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胸膛里,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没有剩下,祇有风吹过的声音。
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终究没有掉下来;秋叶极力忍耐着,直到刀割的震撼过去。
「道雪这么说了啊。」他艰难地露出一抹苦笑,皮带扣到一半的双手剧烈发抖。
「他还有交代什么吗?」秋叶徬徨地望着我,像是希望从我眼里找到说谎的证据。
「没有了。」我回答。
「是吗没有了啊。」秋叶痛苦地垂下头,他的动作像是上了强力胶一样固定着,
薄弱的胸膛起伏,彷彿伤口上了消毒水似的嘶嘶吸气,好不容易才穿上衣物。
他闭上眼,咬紧牙关,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透明的眼泪就溢出了睫毛边缘。
「如果,如果我说不愿意分开呢?」秋叶发出细微的呢喃:「在你看来,
男人拥抱男人一定很不可思议吧,我也这么想的噢。自己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
「班上能坦然相对的人,一个都没有,跟导师稍微提起,却被当成有病似的看待。
祇有道雪愿意好好听我把话说完,甚至愿意对我张开双臂!倘若离开这里,
我又会变成虚假一个人了,如常地生活,如常地偽装,如常地压抑、否定
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慢性自杀吗?渐渐抹杀掉那个,对同性抱持着慾念的自己!」
「但立花没办法给你更多了。」我忍不住劝说秋叶:「看看那些来来去去的男女!
看看你身上的伤!他的生活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棉线,在里头待得太久,
你自己会越来越难过!如果需要听眾就来找我!我也会好好听你说!」
说完这句话,才觉得有些不对---简直就像跟对方告白似的。秋叶肯定也误会了。
因为他的脸颊忽然慢慢变红,从颈子红到额头,像煮熟的蕃茄。
「让我考虑一下。」秋叶老半天才挤出这句话,他提起书包,欲言又止地望着我。
我与他四目相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才好。秋叶那张女孩子似的漂亮的脸,
登时又红透了,他低下头,逃命似地离开工作室。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结果如何?」正午时分,立花店长提了一盒寿司回到店里,慰劳员工似地请客。
「下次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我闷闷地回话,撕开筷子,夹了一块海胆寿司。
「看来律不习惯当坏人啊。」立花喝了一口漂浮着葱花的汤:「他没有哭吧。」
我把刚刚的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立花忍不住笑了:「他绝对是误会了!
如果秋叶真的回来找你怎么办?要和他约会吗?啊,那我会有点伤心的。」
「都分手了有什么好伤心。」我咀嚼着酸酸甜甜的醋饭:「况且,你还有心吗?」
「因为是我先看上律的啊。」立花若无其事地叨唸,一听就知道又在开玩笑了。
「你这个虐待狂,祇是想在别人耳朵上打洞吧!」我忍不住吐槽。
「是啊,我要在看中的猎物身上留下记号。一个洞是有点好感,两个洞是欣赏,
三个洞是喜欢,四个洞是喜欢得不得了,五个洞是爱」立花随口胡诌了几句。
「在我身上的可是二十个!痛都痛死了。」我狠狠瞪了店长一眼。
「被爱到骨子里的感觉不错吧。」立花低声笑了:「如果律在我面前死掉---
我一定会把你藏在没有人能发现的地方,冷冻起来,连皮带肉一块一块吃掉,
骨头则留下来熬汤,最后洗乾净了陪我一起睡觉那么珍惜的使用噢。
因为我的心留在律的身上了,得一点一滴地吞回身体才行。否则会很痛苦的。」
「什么啊。你是怪物吗?」我放下筷子,忽然就没了胃口。
「说不定噢。」立花静静盯着我的脸,像在观察抓回来养在玻璃缸里头的鱼。
眼前的男人,略显冷漠的唇线正开开合合,说着一般人绝对没办法理解的事情。
一股寒冷的感觉缓缓爬上脊椎。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立花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