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默良久,才从悲苦里找回一缕思绪。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但易郁迟迟未动,易殊见状又轻拍他后背,“易郁?”
“……我等你一起睡。”
说着又拿过药膏,却被易殊攥住手腕,他不由抬头,就看到易殊严肃的眼眸。
“易郁,你还是太依赖我。”
易殊压住心头的苦涩,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地对易郁道:“我说过,不要让任何人支配你的生命。”
“去做你的事情,过你的人生,不要总是想着我。”
易郁闻言攥紧药膏,易殊以为易郁会继续和她犟,但最后易郁只是点头,说了声知道。
那一刻易殊有些愣神,他太乖了,乖到反常。
“姐姐早点休息。”
“……嗯。”
深夜里,隔着墙,两人俱是辗转难眠。
又一个翻身后,易郁掀开被子起身,打开床头灯,拉开抽屉抽了张信纸。
许久没写毛笔字,握笔都生疏了。
易郁把灯调亮了一些,伏在案上,笔墨顺着思绪延展。
天蒙蒙亮时,易殊顶着疼痛起了床。
只是她没有先去公司,而是打车到了岸桥苑。
上一次去刚好撞上岑寂和贺以谦不欢而散,时隔一周,贺以谦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显得更加黯淡。
争取一样东西就已经够费时费神,而他既想要岑寂,又想要复仇,也难怪被掏空了精力。
“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没有。”易殊提醒道。
贺以谦闻言轻笑,“是你太保守。”
到底是局外人,易殊也懒得争论,朝贺以谦摊开手,“给我。”
“用完了?”
“嗯。”
“可是我给了你一个月的量。”贺以谦皱眉道,“易殊,太快会引起怀疑。”
“我原本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但是你可以全身而退。”贺以谦严词反驳,“易秤衡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突然疾病发作进医院也是常有的事,你只需要每天放一点剂量,等它毒性慢慢渗透,到时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积劳成疾,意外猝死,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你何必急于一时?!”
“我说过,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埋藏了十年,它只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强烈,我一秒都等不了。”易殊垂下眼眸,“而且,就算我真的全身而退,我也没法心安理得活下去。”
“我到底杀了人。”
贺以谦一时哑然。
良久,他嗤笑道:“你可真是矛盾。”
“什么?”
“你一边违背自己的原则,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乱伦是,弑父也是。”贺以谦摇头感叹,“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没听易殊的回话,贺以谦就进屋了。
过了会,他拿了个小瓶子出来,塞给易殊,“我这里只剩这些,它的原料价格高昂又不易得,如果你还要,得等一段时间。”
易殊摇了摇瓶身,确实很少。
“尽快。”她对贺以谦道。
“尽量。”
从岸桥苑离开,易殊打车到易秤衡公司。
此时天空还是暗沉沉的,而她的工位上已经有堆积如山的杂务等着她处理。
她要是说自己是易秤衡女儿,估摸着员工都会感叹现在博上位的方式越发新鲜了。
“易殊,八点前把易总早点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