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郁头疼欲裂,脑中不断闪过昏迷前的画面,他烦躁地按压着额头,问:“易秤衡死了吗?”
“没有。”
“……没死?”
“嗯,伤比你轻多了。”
“没死?”易郁看着贺以谦,突然干干笑了下,“竟然没死。”
手逐渐攥成拳,砸在被子上,却只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笑话他,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费了那么大劲,最后竟然功亏一篑。
“你们何必救我,反正最后也要枪毙,还节省医疗资源。”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颜面对易殊。
贺以谦倚靠墙面,抱臂看着易郁,轻笑出声:“你们姐弟俩真的是天生一对,千千万万种方法,偏偏选了最极端的一个。”
易郁抬眼,面露不解。
“易殊每日在易秤衡的饮食里下毒,等毒性发作,易秤衡身死,她就自尽。”贺以谦略微昂首,“她死是问心有愧,对不起自己良心,你呢?我印象里你没那么高的道德感吧?”
见易郁一直沉默,贺以谦也懒得等他的回答。
“过两天警察问你,你就说之前住院的时候,易秤衡很照顾你,念在父子一场,你答应让他送你一程,但是没想到他费尽心机,是想和你同归于尽。”
“颠倒黑白?”易郁回过神来,觉得好笑,“易秤衡又不蠢。”
“他当然不蠢,正因为知道杀人未遂和借刀杀人孰轻孰重,他才会任由你泼脏水。”
事情发展和易郁预料的大相径庭,恍惚间,他又听到了警笛长鸣,以及贺以谦掩藏在人群的身影。
“你也在。”
“嗯。”
“不是偶然吧?”
“不是。”
贺以谦顿了顿,“为了帮易殊配毒,我回了趟申城,在一个旧书摊遇到了贺鸣。”
“他其实一直留在申城,最危险,却也最安全,就这样改头换面苟活了十年。”
“但不幸的是,他检查出了绝症,时日不多。”
“他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弥补亏欠,还那些枉死的人清白,所以,他举报了易秤衡。”
“这些天,易秤衡一直装傻充愣,躲避审讯,想来也是知道东窗事发,无可挽回,所以借精神病拖延时间罢了。”
“但是铁证如山,他抵赖不了,终究死罪难逃。”
易郁听完后,脸上却没有贺以谦那么自信,他摇头道:“易秤衡上次能全身而退,不仅是因为证据不全,哪怕证据齐全,依旧有一群人愿意保他。”
“那如果那群人不愿意了呢?”贺以谦淡淡道,“一艘船就那么大,人太多,船会翻,挤下去一个,其余的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总之一切都会结束,以最圆满的方式。”
贺以谦拾起沙发上的百合,放到易郁床头,又掏出手机递给他,“你的东西都在警局,你先拿我的给易殊报个平安吧。”
“手术过后你一直不醒,医生都说你没救了,她不甘心,跑遍寺庙为你祈福,今天出门的时候脸色惨白,估计在崩溃的边缘了。”
易郁原本还在犹豫,听到后半段慌忙接过手机,可是电话接通后,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池跃?”
“易郁?我打你电话一直不通,唉你要是有空赶紧来一趟中心医院,易殊低血糖晕倒了,我正在陪她挂水。”
“喂!”贺以谦没想到易郁会突然下床,朝他背影厉声呵斥,“你跑哪去?不作死难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