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笑意僵住。
“妈妈当时很高兴,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我说,从爸爸那知道的。”
贺以谦目光灼灼,盯着贺鸣,“然后,她就没那么高兴了。”
“为什么?”
“我……”
“妈妈一手负责这个案子,她高兴,是因为终于知道这个事故到底是怎么造成,她难过,是因为这是你造成的。”
“而你怕事情败露,所以杀了她,对吗?”
“对吗?爸爸?”贺以谦声音变得尖锐,“是你杀了妈妈,对吗!”
警察立刻按住贺以谦,劝他冷静。
而贺鸣垂下头,手指插进两鬓的白发,“对不起……”
“你甚至不辩解一句。”贺以谦笑得很难看,“一句也好啊。”
“这于我而言是一种解脱,以谦。”
“十年,我真的很想梦到她,又很怕梦到她,我至今难以忘记她失望的眼神。”
“即使没有那张病历,我也不打算继续苟活,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贺鸣挣扎着,努力去够贺以谦的手,“以谦,爸爸会赎罪的,向你妈妈,向那些无辜遇害的人,但是你要答应爸爸,离开鹤鸣,你在那里只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以谦,听话,一切还来得及。”
“来得及?”贺以谦缩回手,冷笑,“来不及了。”
镣铐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冰冷的审讯室。
“或许你早点出现,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十年,真的太晚了。”
贺以谦走出审讯室,就见易殊捧着杯子坐在走廊沙发。
“你怎么来了?”
易殊闻言站起身,微笑着把杯子递给他,“喝口水?”
贺以谦没接。
“怎么?怕我下毒吗?”
“……”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我刁钻的问题。最近我在家闲来无事,就把你给我的药拿出来研究了一下。”
“结果,很巧,和十年前那场车祸里的不明成分,是一样的。”
贺以谦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你很早就知道宁诺是被贺鸣杀死的,贺鸣会自首,不是自愿,是你引诱的吧。”
“你找到了他,知道他这几年颠沛流离,病痛缠身,就串通人篡改了病历,让他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引诱他在最后的日子坦白过往的罪行。”
贺以谦闻言走上前,凑到易殊身边轻声道:“你确定要在警局和我谈这些?”
“怕什么呢,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又没有证据。”易殊笑道,“而且就算我有,也奈何不了你,不是吗?”
“易殊,贺瓷实帮我,获利的不仅是我,还有你和易郁,如果不是贺瓷实那一派人临阵倒戈,就算贺鸣举报,易秤衡依旧能安然无恙。”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审判你的,我没资格。”
“那你……”
“我是想和你说一声,珍重。”
贺以谦一愣。
易殊微微笑道:“从一把刀变成一具傀儡,从浸满鲜血到步入深渊,贺以谦,以后的路,你多珍重。”
当年百日誓师,微风拂过,满树的心愿卡随风飘动。
在一堆上岸暴富里面,夹杂了一个突兀的愿望:想完成一场wfz。
完美犯罪。
易殊不知道这算不算贺以谦手里最完美的一个圈套,但她确信,这一定是他承担过的,最惨痛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