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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晴颜捡到玄泽那天,正当她与李暻之在月牙村定居后,落下的第一场初雪。

黄毛的大傻狗用鼻子吭哧吭哧地在地里拱着雪,沉晴颜以为它在找东西吃,心里怕它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远远喊了一句:“大黄——不要乱吃东西!”

大黄摇着尾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在那边自顾自地玩着雪,一会儿拿它的狗爪子在雪地里刨坑,一会儿又在满地白雪间跑撒了欢。

沉晴颜双手合十,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她和李暻之离开王家后,只走过了几个小镇和村落便在此处定居了下来。

至于原因,很简单,沉晴颜来月事了。

十二岁的少女也是该来月事了,可无论是初次来潮的沉晴颜还是身为男子的李暻之,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当时李暻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沉晴颜系在腰间,好挡住她被经血浸红了的衣裤。背着她跑了十多里地,才找到一处村落,一家一家的敲门,请求能有个懂这事村民帮帮他们这两个啥也不懂的小毛头。

一家孩子刚满月的夫妻帮助了他们,那妻子见沉晴颜对月经一事很是羞耻,还笑着打趣道:“羞什么,女人都要来月事的,你可以生孩子了啊。”

因为沉晴颜来了月经,手脚冰寒,肚子也疼,李暻之就给这对夫妻塞了几两银子,想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从王家离开时,那王广源给两人塞了不少银钱,沉晴颜和李暻之两人背着的包裹里,满满都是白银和银票。

两人在这对夫妻家住了很久,后来李暻之见沉晴颜很怜惜村里的那条流浪狗,但两人现在别人家住着,不好养狗,便在村长的同意下,与沉晴颜搬进了村里的一处废弃房屋。

房屋很破,李暻之花了叁个多月才将这房子收拾好。

沉晴颜与李暻之一直都不会多问或是干涉对方的生活,因此沉晴颜也不知道李暻之那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所以当她看到被李暻之收拾精致的房屋和洗的干净、还拿红色布条绑了蝴蝶结的大黄时,她真的很惊喜。

就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脑袋似的沉浸在欢欣之中,久久都未能回神。

以至于她未来每一次因为李暻之而伤心时,都会把这份回忆翻出来,像糖果似的品尝一下,心中的那份的悲苦就能立马减轻不少。

月牙村民风淳朴,沉晴颜与李暻之两人就像一对小夫妻似的,安逸地在这里长居了下来。

沉晴颜踩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忽地听见远处的大黄叫了几声,她便扭头看向大黄的方向。

大黄的爪子刨着什么,时不时地停下朝沉晴颜汪汪两声,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想吸引沉晴颜过来看。

大黄原先是月牙村里的的流浪狗,浑身都是结成土块的泥巴和伤污。

在未遇到沉晴颜时,它每天在菜地里捡点烂叶子还不被打就已经很幸运了,没有主人,这条瘦骨嶙峋的大狗连活着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不过它的苦日子在遇到沉晴颜的那一刻就停止了,因为它有了爱它宠它的主人。

以往连饱腹都很艰难的它,现在不仅日日叁顿狗饭,偶尔还有肉和大骨头吃。原先粗糙的毛色被沉晴颜养的油光水滑,阳光一照,好似流动的黄金。

因为得到了宠爱,每天活的战战惶惶的流浪狗摇身一变,变成了俏皮灵动的大黄。

它再也不是那个每到冬天,就要冒着被人赶出来甚至是直接打死的风险,去别人家的鸡窝里取暖的流浪狗了。

它现在,不仅有吃有喝,还有沉晴颜给它塞了棉花的小衣服穿。

无论是人还是狗,有人爱和没人爱就是不一样。

沉晴颜听大黄叫声急促,便抬步向大黄的方向走去。

大黄还在刨着雪,雪落的厚,沉晴颜走的艰难。还没等她走近,大黄就将那黑色的一团从雪里刨了出来,叼在嘴里跑到她的面前。

大黄邀功似的摇着尾巴,沉晴颜赶紧将它嘴里叼着的东西接了过来。

是一只猫。

这是只纯黑色长毛的猫,小小一只,也不知道在这雪地里呆了多久,身子都有点僵了。

沉晴颜见这只猫还有呼吸,急忙撩开身上的棉袍,将这只猫抱进怀里。

“大黄,走。”沉晴颜叫了一声大黄,急忙地转身回家。

“汪!”穿着粉色小棉服的大黄回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围在沉晴颜身边,跟着沉晴颜跑回了家。

鲜血喷溅,断肢横飞。

玄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人族和妖族是铁了心要在今天杀死他,不惜以两族运势为代价施展大衍四象阵,也要让他这个天魔就此凐灭。

玄泽以一己之力,花了叁天的时间,冲破人妖二族坚守了两年的防线,跨越百里,从魔族驻军的地方杀到了妖族的白野原。

他不必与别人同行,因为以他的力量,无论带上谁,都是只是累赘。

他也不需要携带兵器,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那斩尽诸神的屠神剑,再也没有一件武器,能比他的肉体更加强大。

他浴血前行,两族精英皆亡于他手,可就算是这样,他的面前依旧挡着很多人。

虽然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已经激发了自身的妖族血脉,或是学会了什么术法,但在玄泽面前,他们还是太弱了。

这些人都是些入不了眼的小角色,不要说他这位天魔魔君了,就算是在魔族军队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轻易杀死这里面的每一个人。

他们知道玄泽的可怕,可他们更怕自己的孩子丧命与魔族士兵的刀刃之下,害怕自己的妻子被当成战利品而被侵犯,害怕自己父母在本该安逸享福的年纪,还要被魔族人奴役。

所以他们站了出来,即使他们知道这会死。

灭亡,是所有阻挡在玄泽前方的人和物的唯一下场。

于是他们成为了尸体,成为了玄泽一挥手,就能倒下数百的尸体。

玄泽的心情很差,他的脸色就跟身旁翻涌的魔气一样黑。

他想:虫子太多了。

人族依靠法宝、符箓、阵法等外物来强大自身。

妖族则靠刻印在自身血脉中的法术来对抗敌人。

而魔族,只靠强健的肉体和坚韧的灵魂,便足以与其余二族对抗。

玄泽也一直以自己强大的灵肉为傲。

可这时,他却真心觉得,人族妖族的那些手段真的很方便。

玄泽很强,但他对抗敌人,只能一拳一拳地打过去。

虽然他掀起的拳风,就足以让这些勇敢、却又弱小的虫子们死伤无数,可这清理虫子的速度还是慢。

阴霾的天空突然明亮,玄泽心头一跳,急忙抬起头望向天空。

一道光柱冲破天穹,溢出的力量使暗沉的阴云四处溃散,就像是一束希望的火焰,点燃了这片天空下笼罩的绝望和死亡,将光明和生机再次带给这片天空下生活着的人们。

大衍四象阵已经快要成了。

大衍四象阵升起的光柱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指路牌,既然已经知道了大衍四象阵的位置,玄泽哪儿还能在这里跟一群烦人的虫子浪费时间。他双膝微屈,一跃便是几十米。

经过十几次跳跃,那大衍四象阵终是进到玄泽的视线内。虽然中途有好多人扒在他身上,想阻止他的跳跃,但只要玄泽伸手一拉,他们的双臂就和身体分了家。

“起阵!”一只鹰族的白鹰妖远远看见玄泽,便扯着脖子大喊道:“魔君要来了!”

他说的起阵,起的当然不是大衍四象阵。

他们是阻挡玄泽的最后一道防线,越过他们,就是大衍四象阵了。

一听鹰妖的喊声,守在大衍四象阵前的人族立马开启了守护阵。

这几个人大概是人族仅剩的几名强者了,玄泽一拳打在那守护阵上,这守护阵竟然只是裂开了几道缝隙。

于是玄泽又是一拳,那守护阵顿时分崩离析。

“噗——”那几名施阵的人族吐了血。

见守护阵破,在场的人族被阵法反噬成了重伤,场内的那几名妖族立马朝玄泽扑了过去。

他们自知无法与天魔抗衡,于是直接自爆妖丹,妄想用这种方式,阻拦玄泽片刻。

这种自杀式的攻击方式确实成功阻拦了玄泽几秒,待玄泽脱离爆炸,大衍四象阵都已经完全成功了。

两族的运势带着所有人族与妖族的期待与希望,化作无形的金丝刺入玄泽体内,欲将他的灵魂扯出躯壳。

纵使玄泽神魂坚定,也难抗大衍四象阵的威力。

玄泽神智恍惚,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苦。

金丝自苍穹而起,犹如天罚一般,无可抗拒的把玄泽的灵魂生生扯出了这具血肉躯壳。

玄泽的肉体和还未完全离体的灵魂都在怒喊着,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连上天的诛罚也不可以。

虽然缓慢,但他依旧在向前走着,带着他的骄傲与不羁,走到了大衍四象阵前,一拳地砸在那光柱上。

这一拳,竟生生将大衍四象阵的守护光罩打出一道裂口。

玄泽双手死死抵住裂口,用力伸展双臂,将那裂口撑出一人宽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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