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二刻,一队马车领着皇帝谕令夜行出宫,守卫盘查看见谕令也不敢拦查,立即放行通过。
厉沉渊站在宫闱上,身着单衣不畏寒,冷风吹拂,冰冷的温度使他逐渐平静下,只是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他手握成拳重砸在青石砌成的围墙上,留下道狰狞的血痕,他恶狠狠盯着离去的车队。
“江海,明日下朝让贺国师过来养心殿趟。”
车队行径远方,仅剩一个点,突然忆起旧事,那时他刚入薛府不久,无权无势仅靠着薛燕歌的怜惜立足,明面上旁人不敢为难他,背地理却使劲下绊子,尤其是下人最为明显。
至于不明显的,厉沉渊心理也明白,薛家上下撇开薛燕歌,其余人对他都环绕着若有似无的厌恶,他在宫中被糟蹋惯了,自然明白这种眼神。
什么眼神?
看秽物的眼神罢了。
怨他这个低贱卑劣的不速之客夺走他们最珍爱的宝贝。
耐不住女儿的请求,扛不住女儿的耍赖,薛家人免为其难接受了他。
有一日薛燕歌突然消失,等他找到人时那载着她的马车已驶远,马车内欢天喜地的笑声。
他听出来里面不只有薛燕歌,还有谢衍跟薛青扬。
此时薛母走到他身旁,薛母嫁给薛付前是个混迹江湖的山匪头子,看人那叫一个准确,尤其是心怀不轨者。
她比薛父还早看出厉沉渊不是善类,就在薛燕歌带他回家的第一天,可她也看到女儿对他的喜爱,作为娘、作为过来人,她是看明白,那是一见钟情,就如她当年看上薛父一样。
宁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姻,有些人喜欢上就是一辈子,薛母是、薛父是,作为他们的女儿亦是。
薛母走至厉沉渊身旁,薛燕歌总担心她会为难厉沉渊,所以总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挡在他面前。
还得亏下人故意不去传话给厉沉渊,今日薛燕歌一时兴起想去打猎吃野味,正巧是休沫日,学堂不开课,匆匆拉上谢衍与薛青扬要去郊外,扭头让下人去喊人,那下人得了令,正要去传话却让薛青扬给拦下,让下人告知薛燕歌,“厉沉渊不去”这件事。
下人哪敢反抗主子的话,在小少爷的威胁下,自然不敢说不,用小少爷临时变造个理由搪塞回去,薛燕歌有些失望,却也不再为难。
至于薛青扬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在家成日见到,难得休沫他可不想再看到那怨鬼似的晦气东西。
这才使薛母与他有独处的机会,薛母依在门框上,打趣道:“现在驾马,还赶得上。”
厉沉渊这才意识到身后站着个人,他连忙收起情绪作揖问好,“薛夫人。”
薛夫人笑的有几分轻佻,“用不着,我真不喜欢这套,别在我面前装乖,我虽是燕娘的娘,可不像燕娘那么好敷衍,你想明白为什么薛府的人都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