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选得不远,就在镇子周边。
空气闷湿,雾尘低垂,压迫着人间。
一个中年男人扶起王永志,左灵知道他是谁。
那时父亲去世没多久,王婶总是给她拿些菜来,有时也会带上王叔给她买的钗子过来转一圈。
王婶提起王叔给她买东西别提多得意,眼睛都笑成一弯明月。
“你王婶我呀,当年也是十里八乡里有名的大美人。”她伸出手比了个兰花指,“有个男人到我家提了三次亲,整整三次!非我不娶。”
又摸了摸发间的新簪子:“还好我眼光好,嫁了你王叔,这日子别提多畅快。”
看着左灵羡慕的眼神,王婶就会掏出包里的发带绢花递到她面前。
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呐,这次呢,你王叔眼光不太行,居然给我买粉色。我哪里用得上,也不值几个钱,退了反倒麻烦,给你用刚好。”
扶起王永志的男人,就是向王婶提了三次亲的男人,也是在王婶走投无路之际给她银两的人。
王婶最开始带不同的男人在隔壁纠缠,直到有一日被这个男人发现。
他们第一次纠缠的时候,男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不先去找他帮忙。
过后几日他就有些狂野,在王婶哭泣的时候问她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左灵从来没有听到过王婶的回答,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后来有没有得到答案,只知道他为了王婶至今未娶妻。
王婶,曾经这么鲜活的人,现在埋在泥土里,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此人。
晚饭没怎么吃,左灵盖在被窝里默默掉眼泪。
房门被打开,合上的声音轻细。
宋淮书叹了口气,站在床边微微掀开一点儿被子:“别闷坏了。”
她瓮声瓮气回他:“先生,今日就不学了吧。”
床上陷下一块儿,先生也躺进了被窝里。
那次后,先生每日只教她念书,好久都没要她。今日不学先生也来和她睡,想来他是想要了。
她咬住下唇,鼻子堵得厉害:“先生,可不可以……明日再弄。”
宋淮书路过腰间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继续伸向她背后贴着。身子靠近了点,枕在她颈间的手轻轻按着她的头将她埋进自己胸膛,上次她就是在这儿哭的。
下颏抵在她头顶,手上轻轻拍起来:“你哭吧。”
左灵心里淌过暖流,难过被冲去不少。
“先生。”
“嗯?”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