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点头:“嗯,一辈子的朋友。”
说着,她举起小拇指,到他的眼前,眼中含着殷切的希望,“顾遇,我们拉钩吧。”
“拉钩?”今晚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会复述词汇。
“嗯,拉钩,”她笑着说,“以前不也有一次吗?你答应我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想起来了,以前的确有那么一次。
那一次,他们十六岁,是高一上半学期。
他没有动作,没有说话,她的小拇指停得久了,又往上举了举,提醒他快点动作。
“干嘛?”她故作凶状,“你反悔啦?”
她只想……到现在从未变过,她只想和他做朋友。
这个夜晚,明明还尚在夏季,为什么他的周身却有大雪倾覆下来,吞没他的身心。细密的飞雪迷住了他的眼,他此刻身在何地?前路在哪里?眼前是一片迷障,他竟然看不清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
从前他也这么问过,只是现在的口气同从前不同,似乎隐藏着某种他自己都到不清楚的不甘心。
“嗯。”她微笑着,下颚轻点。
一模一样的对话,没有变化。
那时候,她也是微笑的,那张脸到现在似乎别无二致,连欢快的笑容也没有变。
可好像又有哪里变了。
若她没有变,那么……是他变了吗?
他又有哪里变了?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去,简单的一个动作,花了很久的时间,细长的小指才钩住了她的。
看到两根指头相互交缠在一起,她粲然一笑。
她竟然这般开心……
好吧,他放弃思考了。
她轻快地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只是看着她,盯着她的脸。缠绕的手指变作一根纤绳,拴住他的心,他的心随着那句话上下摇晃,说到最后,她举起大拇指,重重印上了他的拇指,他的心也就跟着重重甩到了地下。
“谁变谁是小狗!”她急急地说着天真的话语。
就这样吧,如果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那就这样吧。
说完这些,两人放开了手。她低下头,目光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他的眼睛没有动,停留在她的脸上。
“简安,”可道别还是要来临的,“我走了。”
他轻笑,“我早该走了,耽误你太久。”
“保温盒里面的……你记得吃。”
她低低应着:“嗯。”
谁都没有再看对方了,他也躲开了她的脸,转过身,留下了背影。
她这才抬起了头。
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在楼梯口略作停留,似乎还残留迟疑,但最后,他还是一头往下,迈开了步子,行走在昏暗的白灯中。
楼道的路灯有时限,过了时间熄了灯,整个楼道暗了下来。
那张圆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如一尊木偶,眼里失去了光,不再有一丝生机。
她一个人,独自留在了黑暗里。
她进了家门,打开灯,坐在简陋的电脑桌前面,放下保温盒,打开了盖子。
第一层,是一碗香喷喷,尚有热气扑鼻的白米饭。
第二层,是一道素淡的鸡汁菜心,黄色的汤汁裹着菜心,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第三层,是一道看起来很普通的鸡蛋羹。
蛋羹的表面光滑水润,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酱油,伴着一层淡淡的油光。保温盒里有放置勺筷的地方,简安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蛋羹,见到鸡蛋羹的内里,她以为是鸡蛋的蛋白。她尝了一口带着白色的鸡蛋羹,鸡蛋羹一入口,舌尖破开蛋羹,先是鸡蛋的香气,但随之而来还留着一层鱼的鲜香,她才反应过来。
那抹白色不是蛋白,而是鱼肉,打碎了的鱼肉。
这是一道鱼糜鸡蛋羹。
一道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鸡蛋羹,实则精细无比。不愧是专业厨师的功夫。只是再专业的人,大半夜被人叫起来,做这样一道费工夫的菜肴,想来是不会愉快的。也不知道人家做菜的时候有没有问候顾遇十八代祖宗,或者顺带再问候一把身为“罪魁祸首”的她。
要不是她的肠胃闹这么一出戏,人家也不用到了深夜还得跑过来一趟,真是罪过,罪过。简安只是想想,心里都不免有愧。
这三道菜看着简单,但是荤素齐全,口味清淡,兼顾营养,正适宜病中的人吃。
这食单一看,就是顾遇处事周全的风格。
简安又吃了一大口鸡蛋羹。可能是因为鸡蛋羹太烫了,她被烫着,猛烈地呛了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双手放在眼皮上,手指揉按着眼珠,头埋得很低,很低,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
顾遇没有马上回家。
他坐进车内,腿后咯到什么东西。到了此时,大脑迟迟提醒他,口袋里,还藏着刚拿到的钻戒。
他从口袋里摸出钻戒的盒子,“啪”地一下打开,天鹅绒的盒内,静静躺着一枚钻戒。
主钻硕大无比,旁边两边还镶着细密的钻石,放在灯光下,应当是无比的璀璨,可现下车内没有开灯,钻石再明亮,放在黑暗里,也无法独自闪烁刺眼的光芒。
“啪——”
他合上了盒子。
“啪——”
他又打开那个盒子,木然盯着那枚钻戒,良久,又合上了。
“啪——”
他失了力似的,独自伏在车盘上。
“啪——”
“啪——”
“啪——”
那声音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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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某人:你有钱你了不起你他妈半夜三更折腾我
某钻盒:你有钱你了不起你他妈半夜三更折腾我
周某人ap;某钻盒:狗男人,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