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唤我。”夏蒲从门外闪身进来,步履沉稳动作敏捷,不见衣带飘起。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让户部侍郎的妻子不要参加今天的宴会。”
前世,就是户部侍郎的妻子跪在大殿中心,挥舞着自称是镇北候世子林文卓写给户部侍郎陈方的书信。信上写着江州葫芦镇的赈灾粮被自己压下了一部分,还扣在刺史府私藏的一个粮仓里,希望陈方安排当地的县令帮忙处理。不然就将陈方暗箱操作,将根本没有功名的表弟顶替考生,并当上县令的事情捅出去。陈方见事情败露后悔不已,欲轻生被夫人发现,问起缘由才知此事。
“民妇虽为女子,但与夫君一心,断不可容忍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在自己手上发生。当年表弟之事乃婆母逼迫,夫君可是被孝心蒙蔽啊!望圣上明察!”
李玉梧耳边又响起前世侍郎夫人饱含冤屈的叫喊来,如果后面没有在世子书房暗格搜出她与世子的通信,信上也没有暗指自己才是幕后人的话,前世的她还是愿意帮一下这为侍郎夫人洗脱冤屈的,毕竟她当时真不想嫁个软包子。
夏蒲虽有疑惑公主为何会突然下这道命令,但是公主殿下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行了个礼便闪身出去了。
希望还来得及吧,不管是不是梦境都先行一步,不是真的就最好了。李玉梧侥幸的想着,眼睛盯着台上歌舞,眼神却是散漫飘忽。
“玄玄,你是怎么了,出这么多汗。”面前多了方摇摆的帕子,为她轻轻扇着风。皇后见女儿一直神游在外,且额间冒汗,以为女儿又是发病了,急急下来亲自查看女儿情况。
“玄玄无事,只是刚刚喝酒喝得太急有些不适罢了,母后莫担心。”李玉梧扬起安心的微笑,搀着皇后回到大殿主位的旁边的位置上。
“玄玄要是实在难受,不必留在殿上也罢。”当今天子李坤关切的目光也注视着她。
李坤即位当年,皇后生下了李玉梧,李坤大喜,为祈天下太平盛荣繁华,取封号荣华。李坤身下多位皇子,公主却是仅此一人。当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依偎在李坤怀里,他就决定要将天下最好的都赋予她。
公主的出生与上元节只差一日,便直接下令公主生辰为花朝节,连着上元节一起普天同庆。荣华殿内更是富丽堂皇,世间珍奇之物更是堆埋在各处博古架上。各种稀奇物品也是先紧着荣华殿,绫罗绸缎皆是堆满库房,李玉梧随便在花圃劳作穿的都是高昌国进贡的浮光锦。而且公主府早已建成,天子皇后都舍不得将公主外放出宫去。
如此荣宠却没将公主养成娇蛮无礼,是个平易近人的单纯性子,待人待事都是亲和有加,进退有度。
“父皇,儿无碍。”李玉梧见着面上因微醺红光泛开的父亲,眼圈也微微发红。上世她离宫前的最后一见,父皇眼窝深塌,面容枯槁,话语皆含在喉间含糊不清。
仅仅一年怎么身体情况急转而下了呢,这事定有蹊跷。李玉梧将视线向殿下扫去,却见三皇兄李墨与大皇兄李晋正举杯吆喝着让对方以诗拜月,念不出就喝个十杯。
“才开宴就这般喝,待会可别出丑了罢。”皇后顺着李玉梧的视线看去,眉间不禁皱起。
“母后,您且宽心吧,让下人提点几句便是了。”
刚刚的扫视不仅是看吵闹处,她还注意到了一道一直似有若无盯着她的灼灼视线,对上视线的刹那的她不知为何只想赶紧躲开。
虽是遥遥一望,上世那仅有半张的面容此刻完整坦露着,他被箭矢穿胸而过的样子在她眼前闪过。他为何那天会在和亲队伍里,还穿着马夫的衣服,为何要舍命救她。她是在什么时候救过他吗,可是不管如何回忆,依旧是没有半丝与他有交集的过往。
李玉梧沉思着回到案前,梅见奉上刚煎好的热茶道:“殿下,夏蒲传话说他们已然扮做匪徒,将陈夫人半路掳去迷晕藏于望江楼内。”
“嗯,稍后我还要去见一见这户部侍郎夫人,你让他们好生看管着。”
李玉梧啜饮着香片茶,沉思着万一对方还有后手该如何是好。醒来到宴会不过一个半时辰,她来不及计划更好的法子。
通知世子消除他书房暗格里的书信也实在不现实,且不说她不知如何解释她知道世子暗格在何处,且写匿名信对方要是不信怎么办。只希望敌方只造了这一个人证吧,此时的李玉梧不禁懊悔上世只沉迷花草栽种之道,从未在意政事,对此事处理毫无经验。
无心观赏台上的歌舞,凉凉的目光瞥见户部侍郎陈方像是臀下长针一般,汗也密布额头,擦汗时宽袖落下,露出腕间层层白棉布。
居然真的对自己下死手啊,总觉得有些不妙,正打算叫梅见传话给桃良想办法解决这个不安分的种子。陈方竟然暴起冲到殿上,跪趴在御前,左右千牛卫反映迅速瞬间围拢在天子跟前。
一时之间众人皆惊,绕耳的丝竹声停了,台上的水袖也不舞了。水洗过般的月亮也安静地挂着,远观着事态的发展。
“圣上!臣有一事!必须向您阐明啊圣上!事关江州大坝倒塌内幕啊!”
作者碎碎念:这章小狗浅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