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忍冬和辛秋作为高知分子,斯文礼貌并且肯配合,对比素质底下的一家三口而言简直不要让人印象太好,加上辛秋突然应激起病也有那挖沙铲小孩的责任,而且社区民警还看到了陆可新的孤儿资料,为此更是严厉地批评了那一家子。
原本那一家子打算握手言和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辛秋表情严肃且认真,揽着陆可新,说:“做错了就得得到惩罚,哪怕矛盾化解了,你在树上钉了个钉子,拔掉后还是会留下疤痕。”
然后他和何忍冬,询问了陆可新的意见,将决定权给他,并且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小的孩子看着眼前因为他而受伤却依旧温和坚定的咨询师,郑重地做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我要道歉!向我们全部人道歉!还有他,要得到惩罚!”他记住了辛秋对他说的话,他有力量和资格宣说自己收到的委屈。
就像,他在孤儿院收到的欺负和讥讽,在知道母亲死去、离开他是什么道理后可以选择的自卫和宣泄,而不是吞声忍气,不声不吭。
小小的孩子此时迸发了强大的勇气和力量。
在民警的协调下,一家人对他们郑重地道了歉,局里也决定以滋事和监护人教育不当为由让对方给予了辛秋和陆可新赔偿。
小孩被拉去做了好一顿教育与批评,警局指责了一家子的教育方式和他们的不文明行为,社区也保证了会做文明家庭宣传,强调会以对方一家为反面教材做好社区的家庭教育工作。
在出警局的时候,辛秋跨过透明的玻璃门,正午的光线使得半个门口都通透敞亮得很,他突然就起了想要解释的念头,跟何忍冬说道:“老幺看着要比别人内敛,但在遭受别人欺负时,我私心是希望他能握紧拳头反抗的。”
而且作为一个咨询师,要求自己的小来访者对自己“自私”其实也是他希望他能自爱的道理。
“这就是我的私心,但一个孩子的性格内向,不代表他不适应社会,毕竟没有谁随意能被别人定义。”不管是内向的还是外向的孩子还是其他人。
青年声线温和好听,仿佛能洗刷掉天空灰霾沉沉的积云,看起来就像抬头目光所及清爽利落且焕然一新的天空一样,看不出半点昨天的样子。
余光瞥见陆可新出来,何忍冬看见辛秋举起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并且展了个极其惬意的笑,他看着垂到警局门口的八角梅落下玫红的花瓣轻扫过他的肩头。
落叶或许是带着疼痛和不舍的,秋冬的季节、母体要减少绽放以储存养分以供来年更好的结果和繁衍,但它选择重回大地,温柔以馈给母体。
悲痛以痛吻于他,但他却以温柔报之以歌。
温柔的人大多是否都是这样诞生的?他想。
他们亲身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痛苦与悲伤,决定让其他人不要再像自己这般痛苦,这份伤痕累累的体贴,或许被人们称之为“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