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2)

怕是这位冯先生闯进了世家?的地?盘,前段时日又为了阿耶的政令能顺利,不?惜挑拨权贵和豪绅们。没人是傻子,即便当时能被骗下,可事后回想,还不?是恨毒了他。

总不?能恨我们阿耶吧?新仇旧恨凑在一块,怕是这位冯先生得脱掉一层皮。阿耶虽生气,到时最多赏下财帛礼物给他,却不?会真的对世家?郎君们大动干戈。

有些事是并州当权者?和世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赵平娘近乎无情的说出这番话。

她生于?权贵膏粱之家?,见?多了权利倾轧,对必要的牺牲品,还是能较为冷静的分析。

其实这个时候顺手相?帮,也并无大碍,但赵平娘还记着上回冯许当众顶撞崔舒若的事,“无事的,他死不?了,至多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塌,那些世家?的打?手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他先前还敢冒犯你,只当是一顿教训。”

赵平娘冷冰冰的说道,可这些不?过是上位者?最常见?的想法。

她可以纵马游街,见?百姓不?平,可也能轻易的漠视一个曾得罪自家?妹妹的幕僚被殴打?,轻飘飘的说一句不?过是半月下不?了床。

崔舒若突然就?安静了,她见?到为首的那人正好是为自己送樱桃的庾家?子,心里有了主意。

她思忖了片刻,对赵平娘道:“阿姐,我不?喜他顶撞我,可好歹是我们国公府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的见?人欺辱。”

赵平娘觉得崔舒若的话有理,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对,但你不?气他得罪你吗?”

崔舒若从来都懂得如何说才是最合适的。

只见?她灿然一笑?,“自然是气的,可也气不?过国公府的人被人欺负。既是我们家?的幕僚,是非黑白,惩戒与否,不?也该我们自己来吗?”

赵平娘这才算真正同意了,“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插手吗,他闯进世家?子的地?盘,可是惹了众怒,只怕一两句是揭不?过去的。”

崔舒若笑?了笑?,“阿姐,擒贼先擒王,只要带头的那个送了口不?就?成了吗?”

崔舒若和赵平娘一同起身?,做出要离远些赏河景的模样?。

原本就?时刻关注崔舒若的庾家?子,交代手下的人继续教训冯许,自己则眼巴巴的走过去,佯装偶遇了。

“您可是齐国公府的衡阳郡主?”样?貌尚可,端起姿态时颇有些世家?子风采的庾家?子惊喜道。

崔舒若隔着幂篱,但声音却是挡不?住的,婉转如莺啼流畅,“嗯。”

“某乃庾家?子,排行三十七,今日得遇衡阳郡主与安阳郡主,实在有缘,能否请一道而行。”

崔舒若在幂篱里似乎望了眼不?远处冯许的喧嚣,轻轻摇头,“罢了吧,那处吵闹,惹得人没了兴致,倒不?如家?去。”

庾家?子当即道:“郡主且慢,大好风光何必如此匆匆归家?,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人,我以遣人略施小惩,既遇上衡阳郡主这样?的善心人,也就?揭过罢。”

说完,他当即命人去赶走冯许。

等到冯许被赶走了,他回过头就?想继续相?邀。

然而崔舒若一个眼神行雪就?站出来,提醒崔舒若说方才窦夫人着人来寻了,还望她早些归家?。

崔舒若只好遗憾的拒绝了庾家?子,带着赵平娘坐上回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到底是比人快些,不?久就?追上了冯许。

那个面?白留须的文人,此刻颇为狼狈了,身?上沾染草屑,脸上也多了乌青,倒像是落魄的平民,没有半点?文士的风度。

当崔舒若的马车从他身?边经过时,崔舒若掀起车帘一角,笑?容满面?的问可需要留下些护卫送他回去?

笑?容和语气若是在小肚鸡肠的人听来,只怕要以为是嘲讽,但冯许的脸青白了以后,反而对崔舒若拱手行礼,“方才多谢衡阳郡主相?救之恩。”

崔舒若见?他还懂得道谢,没有平白指责自己,倒觉得救他还是划算的。

她从上而下俯视着冯许,问出了心中所想,“对抗世家?可不?是件易事,冯先生先前所为,可算把他们得罪狠了,冯先生不?怕吗?

做个在国公府里衣食无忧的普通幕僚岂不?快哉,何必揽下这桩苦差事?”

冯许虽然狼狈,可当他板着脸说起正事时,身?上多了股旁人没有的气质。他声音严肃,“衡阳郡主您回并州的路上,大多坐的是马车,不?易见?着路上所有景况。

可某的双脚丈量过饿死的尸骸,被骨瘦如柴的小儿抓过衣角,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权贵靠马车出行,自然也就?看不?见?藏在朱轮下的人间惨像。

倘若郡主您哪一日愿见?见?逃荒至此,自以为能活下去,却不?得不?蜷缩在破庙,被推拒在城外,只能平静的交换幼儿填饱肚子,或是静静地?等死,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生蛆破败的流民时。我想,即便是郡主您,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抉择。

我一人受难,却能换得流民一条生路。

再值不?过!”

崔舒若听着冯许的一番话, 并无?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唇边噙起淡淡笑意,她的目光里带着欣赏, “冯先生?高义, 倒是令衡阳自愧弗如。”

她对冯许改观了, 即便他死板、严苛, 有着封建社会治下士大夫的蒙昧独断、目下无?尘,可他尚有一颗爱民、忧怀天下的心, 远比口称仁义道德, 却漠视百姓生?死的官吏要好得多。

冯许面对崔舒若的夸奖, 脸上?既不见得色,也没有胜过崔舒若一头的自傲,他开口说?话时还因为牵扯到嘴角的伤口,而面容抽搐,“衡阳郡主何必过谦, 我虽不信世上?有鬼神, 可我信世上?有能人。

郡主便应当是其中佼佼。”

在崔舒若以为?冯许又要老调重弹,继续像过去在船上?时一样攻讦自己的时候, 他却说?, “以郡主之能, 用于权利争斗着实可惜,倒不如垂怜垂怜百姓,帮更多颠沛流离的人能有一口安稳饭吃。”

崔舒若的神情也严肃了不少, 她许诺道:“不必冯先生?劝谏,衡阳自当尽心竭力。”

冯许也对崔舒若诚恳拱手。

马车的上?下, 地位的高低,衣冠整洁与?狼狈不堪, 不管相?差多远,可为?百姓谋福祉的心是一致的。

以此为?前提,再大的仇怨也会冰释前嫌。

冯许拒绝了崔舒若送他回去的好意,他衣裳破败,头发也散乱狼狈,不但有草屑,额头上?还有鞋底黑灰。可他一边走,一边捋捋头发,哼起了曾经的洛阳城里最风靡的琵琶小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刻身在洛阳繁华热闹的长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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