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龙龙抱着闻夜铭一路飞奔而上,这人卧在怀里轻得像一只小鸟,嘴里还在低低地胡言乱语,水声滴滴答答跟了一路,无暇回顾,不知是他的血还是他的水。
正巧,霜风楼侧殿的内务师姐就在殿中,龙龙的锦袍披风卷过一路尘烟,临到殿前又轻手轻脚地把闻夜铭放下来。
“师姐!请师姐快来看看。”
内务师姐忙走上前来,“怎的搞成这样?”
定睛一看,龙龙正抱着个碎梦单膝跪地,那人脸色煞白,但面颊通红,精瘦身躯不着寸缕,只盖着龙吟弟子服里衣,左手上臂一条猩红伤口流血不止。
“师姐,他不慎被我剑气割伤,还请师姐为他止血!”龙龙开口解释,神色似有无奈,又左右掰开闻夜铭两条大腿,补充道:“还有这里,也被割伤了。”
内务师姐一看闻夜铭的腿,直接又气又笑,迅速上前接过闻夜铭,忍不住痛骂这两个不懂事的后辈:“你们两个搞成什么样子!玩就玩,弄得血淋淋的是要干什么。”
她先把伤者放倒,叫人平躺休息,四肢大开,方便包扎也使伤口不接触其他地方,挥手制止龙龙想要解释的动作,又是告诫又是教训,“龙龙,你才回岛,就算是放松娱乐,也不要弄得太过分了。”
这话实在是爱护,受伤的是闻夜铭,龙龙瞧着不过是解了衣裳,此时闻夜铭昏睡不省人事,内务师姐却也只骂龙龙不知轻重,当他们年轻不懂节制,已是十分偏袒。
龙龙受了骂,不欲解释太多,碎梦修炼方法走火入魔没必要解释,花月影差他去取珠一事也知者甚少,他有某种直觉,这件事不宜声张,便只点头称是,帮着师姐给闻夜铭治伤。
“龙龙!”这时,一黑衣女子从侧殿门口高声喊道,“果然是你没错,我正找你。”
“去去去,没看见我正治伤。”内务师姐说道。
“嘿嘿,”来者俏皮一笑,待她走近,原来是一名碎梦女弟子,虽面容年轻,神色娇俏,但身着高阶弟子服饰,身后长刀寒气阵阵,居然是位实力雄厚的资深弟子。
她笑起来十分甜美,半是撒娇地对内务师姐说:“‘不归’找龙龙,”女子转过来望向龙龙,半是强势地看着他道:“还麻烦你现在和我走一趟。”
“我可不管谁找,受伤了就得治,龙龙身上我还没看呢。”师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闻夜铭,意思是两个小年轻玩过火了,已经躺下一个。
不等女子说话,龙龙忙制止内务师姐,说了几句动听好话安抚,又拜托师姐为闻夜铭止血,他去去就回。师姐瞧瞧他,点头答应,把一套干净弟子服交给龙龙穿上,女子朝师姐眨眨眼,没有说话,带着龙龙离开了。
她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呢?
内务师姐望着二人背影,又觉得不必太担心,还是眼前这个不省心的受伤人士比较让她操心,转身回殿。
“嗯……?这是……”
“这位,”龙龙看了一眼对方身上高阶弟子服,“师姐,不知‘不归’这次找我,是为何事?”
碎梦师姐并不答,只带着龙龙急速从霜风楼飞驰而下,她嘴角虽然还是勾着,但眼睛并不笑。
此人态度着实不平常,龙龙也并非蠢人,对方说是敌意,也并非如此对立,说是亲和信任,可离了侧殿后便只顾赶路,一言不发。
出于谨慎,龙龙暗自忖度,恐怕与‘不归’有关,还是静观其变,不要开口了。
二人脚力都不弱,不多时碎梦师姐便在一暗殿门口停了下来,说是简单,其实二人已在天海阁山体下方绕了许久,龙龙没有刻意去记,但一路匆匆跟随也知碎梦师姐实际带他走过不少阵法,若没有时刻紧跟,恐怕会迷失在阵法中,无法到达此处。
黑衣女子转过头,依然是下半张脸天生笑脸,上半张脸没有笑意,她看着龙龙紧跟着她,锦袍微动,表情沉稳平静,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此暗殿并无牌匾,门口也十分狭小,碎梦师姐示意龙龙跟上,只见她如幽灵般穿过窄门,龙龙紧随其后。
甫一进门,豁然开朗,暗殿内部空旷昏暗,顶部由几根奇高巨柱撑起,主殿中并无明火,无数蒙蒙幽光缓慢游荡,远处荧光点点,越到近处幽光越散漫,近在眼前时,似乎并无光源,只是能看清彼此面容。地面布满暗纹,龙龙一言不发,跟着碎梦师姐,她脚步无声,在这落针可闻的阴冷殿中几乎只有龙龙自己的脚步声。
这并不是龙龙第一次来这里,他还知道,虽然不归殿中几乎没有声音,但是在黑暗中有不少影子。
“到了。”龙龙抬头,碎梦师姐停在一扇石门前,她歪着头看向龙龙,说:“这人现在开始由你来罚,进去吧。”
“等等!”龙龙打断她,温和道:“这位师姐,好歹让我知道些来龙去脉吧。”
“来龙去脉?来龙去脉就是行刑长交代他不便时就去叫花月影的小孩代他行刑,至于里面那个人,犯了大错还死不悔改,重罚。别弄死。”她审视着龙龙,怪异地说:“你又不是第一次代行刑了。”
就是这种感觉!
龙龙表情平静地回视这个人,就是这种戒备但又信任的感觉,他确认自己绝对从未得罪过此人,那么应该就不是为私,要么是她与师傅有过节,要么就是因某件公事导致她在审视自己。
花月影……
与花月影为敌者,就是他的敌人。
龙龙目珠定定地看着对方的脸,神色淡然不动,这女人生得极为可爱,哪怕是表情怪异,在这昏暗殿中依然漂亮,只是龙龙看着她的眼神,此刻堪称淡漠。
‘不归’的行刑长不便时会叫他代为行刑,自他少年时起有两次,那是花月影发现他天资卓越,可以稚童之躯外放雷霆之力,天赋惊人之后。
龙龙不知道的是,那时还是幼儿的他十分难带,一开始岛上没有人支持花月影独自养个娃娃,他自己都没有多大,更何况花月影自身常出危险任务,稚子年幼,他就算请人代出或是推阻任务,本身半大少年也没有育儿经验,更没有奶水喂孩子。
能把这孩子送出岛去寻个普通人家,已是尽职尽责,到此为止了,且不说不生而养,不说花月影自己情况,就说这谪仙岛,本来也不是什么适合养孩子的地方。
花月影独自坚持,没人支持,他也不要人帮,可怜他的小孩什么都不懂,顽劣非常,喂他吃喝一律喂不进去,不是哭叫就是吵闹,花月影担心娃娃越是吵闹越叫人讨厌,把自己攒的一点银钱去岛外换了昂贵的奶来,冰在地窖里,要喂娃娃吃喝时就取一点,捏大了自己的奶子,一点点淋在上面,这样龙龙才吃。
他养孩子那段时间自己瘦的可怜,吃穿甚至要絮叶接济,那时候絮叶的手还没废掉,一把刀养自己还要接济花月影,可他很快就失去了养人的资格,花月影也很不喜欢欠人情,于是他开始出任务。
花月影每次出完任务,回来都在期盼他的小孩不要哭,不要被人烦,不要在他离开时被人先斩后奏地送走。半大少年玄衣还在滴血,冷着脸一路从浮生渡赶回自己的小小房间,龙龙长牙后就喜欢喝冰的奶,花月影解了衣裳看见奶子上没血就第一时间去给龙龙拿吃的。
可爱娃娃看见花月影就笑,啊啊地挥舞小肉手,要人抱抱,他好饿好饿,可是这个人回来他就有吃的了。
眼前昏黑,还闪着尖锐白光,花月影知道自己应该先疗伤,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汇报,可龙龙饿了。他把黑衫半褪,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膛,十分粗暴地揉弄自己的左乳,他应该把上衣全解开,可是疲惫的胳膊只有为龙龙做事的力气,没有为自己的力气了。
左边胸脯被他一番搓揉,微微鼓起发红,乳晕带着乳头硬结缩小,少年耷拉着眼睛把奶往乳头上滴,他右手全是血,把瓶子都弄脏了,可爱稚童开心地呼噜呼噜爬过来,一口咬死妈妈喂奶的器官,少年“嗯——”地闷哼一声,感受到龙龙开始嘬他,熟练地往自己胸脯上不断滴奶,好像奶水是从乳房送到龙龙嘴里一样,反正龙龙分不出来。
花月影微张着嘴才能呼吸,瘫坐在房间里,右手稳稳地捏着奶瓶,左手无力地落在地上,他感觉龙龙正用两只小手捏着他的左胸,一会儿挤压一会儿拍打,他就会滴得快点,左边实在被弄得疼了,他就会动动上身把右边喂进龙龙嘴里。
右边又没有奶子,只是一个瘦弱少年平板的胸膛,龙龙这种时候就会着急又用力地去弄妈妈的右边,花月影太累了,也乐的龙龙自己给自己搞奶嘴,就是比自己弄更疼些。
他把奶往右边乳头上滴,抬头无神地望着房梁,好像已经放空。
突然,一阵被电击的剧痛从右乳上传来,噼啪声炸开的瞬间,花月影本能地把龙龙保护在怀中,重重倒在地上。奶瓶被他脱力甩了出去,喉头涌起一股铁锈味儿的浊液,他太熟悉这味道了,是血。
半固态混着液体在花月影口腔里翻涌,他忍着没吐出来,而是用尽力气先把龙龙放回床上,奶娃娃倒是一点事没有,依然憨态可掬,忽闪着大眼睛向他撒娇求抱。
花月影此时已是新痛叠旧伤,痛得几乎动不了了,他被电击后卧在地上不断发抖,本能地第一时间想到:他的龙龙,是一个绝世的天才,天生的龙吟。
嘴角勾起,花月影居然一边痉挛一边笑起来,血沫从齿缝不断溢出,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口袋中勾出短哨,吹响求救的哨子,在龙龙无邪的眼神中闭上了眼睛。
那是龙龙第一次外使出雷霆之力,凭他的年纪,凭这力量的威力,那一天之后,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心知肚明,谪仙岛又多了一位真正的天才。
在花月影的要求下,所有人都没有声张,只是龙龙的成长受到了许多照顾与关注,待龙龙更大一些时,便自然地拜入龙吟,他果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自他开始用剑起,武艺进步神速,辅以雷霆万钧之力,早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势不可挡。
龙龙身为龙吟,却由花月影一手养大,长在天海阁,性格稳重温和,实力强大,与人为善,与龙、碎两派关系都非常要好密切。
代行刑长行刑一事,乃是他已记事多年后,才知晓碎梦一派中有一暗中组织,来无影去无踪,许多碎梦弟子都知之甚少,他们有自己的任务与行事规则,对组织内管理严格,他并不知道这组织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有天一位碎梦师兄来找师傅,说什么“行刑长蛊发、不可同门行刑、雷霆之力”之类,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花月影把他喊过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次数不要太多。”便让他跟着自己与那位碎梦师兄,一路左走右拐,不知怎么的就稀里糊涂转到了一个窄门前,穿过去,豁然开朗。
里面是一间顶部很高的空旷暗殿,只有幽光莹莹,花月影牵着他又是左拐右拐,走到一个石门前,不知何时,其他人都不在了,他看见师傅脸色冷淡平静,领着他走进石门,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坐在侧边,而房间正中间似乎有一个椭球形屏障,那个黑影看着屏障方向。
从此时开始师傅就单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只听见师傅的声音飘了过来:“龙龙,等一会儿你感觉到我按住你肩膀,就向前释放雷霆之力,用最大的威力,我抬起来你就停。”
龙龙听见自己回答:好的,师傅。
然后龙龙感觉有个东西靠了过来,往他头上点了点,他就听不见声音了,花月影的一只手还放在他脸上,他心里很冷静,没有什么感觉,只等待肩膀被搭上重量,然后执行花月影的要求。
这是他第一次代行刑长行刑。
他心里没什么感觉,猜是能被动猜到一些,但他不去猜,因为不关心,只是明白花月影会在某些特殊的时候需要他,然后他完成师傅的需要。
第二次时他已经很大了,花月影同意后他独自跟着一个黑衣的师姐,莫名其妙就走到了空旷暗殿中,然后独自进了石门,石门后黑影坐在侧面,他猜黑影就是行刑长,第二次他可以看着自己是如何帮助他人的。
带他来的师姐沉默得像个雕塑,但是黑影会和他说话,犹如一个很欣赏他的长辈,会说被罚的这个人犯了什么大错,很浅显地说,又会问他武艺剑术修习如何,花月影好不好。
结束时龙龙点头致意,在殿中尽量和那些影子一样保持沉默,然后离开。
他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有黑影告诉他此地名叫“不归殿”,并叫他保守秘密,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他们叫什么,只知道这份存在对花月影无害甚至有益,其余便顺其自然。
龙龙想到这里,心思回转,看着面前半张笑脸的碎梦师姐,对方并没有杀气,只是审视,突然一个念头激灵进龙龙脑中,龙龙不动声色,身体和脸色却都放松了。
她不是与花月影有过节。
龙龙一进到石门里,便觉得扑面而来一股骚味。
——他并不想用这种狎昵亲密的形容词来描述这个受罚者,或者温柔地说:这个只脱了裤子,下面滴滴答答落水,把光裸白皙的屁股撅着老高的黑发男人。
他的待客之道未免太过热情。龙龙冷静地想。
这人双手被束缚并拢,伸直着从前胸穿到双腿之间,手腕脚腕被玄黑重铁圈死钉在地上,腰部被个可轻微移动的刑具锢着吊在空中,他上半身的衣物和手甲还没褪去,下身只留一双鞋和腿环,雪白肉臀上尽是狠辣鞭伤,恰好打得微微渗血,叫人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