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第二个世界,星落感觉一阵头重脚轻,再睁开眼,自己正默默坐在一间简朴的古色古香的小房间内。屋内摆设虽不金贵,但胜在干净整洁,窗明几净。星落看了看身上荆钗布裙,一副小家碧玉的装扮。妆台上摆着铜镜,星落对镜瞧去,里面浮现一张素净却十分精致的小脸,眉眼依依,柔情婉约,端地是镜中花颜照影轻,芙蓉不及美人妆。只是穿戴过于简单了些。星落向外望去,不过就是一家普通的小小院落,可是看样子,院落已经有几日没有细心打理了。她穿越来的时机恰好是堂哥被抓走的一个月后,嫂子也因为思念成疾,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染了病在床上躺着,家里的担子都落在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子身上。星落沉吟片刻,穿戴洗漱好,起身去了哥哥嫂嫂的卧房。嫂子侧卧在床上,呼吸轻轻得,眉目染着病容。星落依依说道:“嫂子,早上想用些什么?我去给你做些。”嫂子闻言,这才稍稍抬眸,原本端庄娴静的嫂子憔悴支离了不少,看向弱不禁风却勉力作出成熟状的小姑子,心中怜惜,努力笑着:“都好都好。嫂子这也起来帮你。”星落连忙说:“嫂子躺着吧,我一个人就好。”言罢,闪身去了厨房。星落熬了咸粥,又用仅剩的一些菜蔬随便做了个菜,嫂子坐在桌前发着呆,直到星落将饭菜端上桌才回过神。星落微笑着安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中:“嫂子多吃些,病才能快点好。”嫂子无奈,味同嚼蜡:“这是心病,哪有那么快就好了。”自从哥哥被带走,嫂子几乎哭瞎了眼睛,天天头晕眼花,脸上蜡黄。星落咬着菜,末了,对嫂子说:“嫂子,我打算今日去狱里看看,能不能瞧见哥哥。”星落年轻,平常就是待在家中做女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得,羞怯怯的一个姑娘要去牢狱那种污秽肮脏的地方,嫂子于心不忍:“你别去,嫂子去。”星落摇摇头:“嫂子你在家休养吧,我没事的,我就是去问问能不能见着哥哥,若是不行我很快就回来。嫂子您放心。”她这次去就是打算见一见男一林惊羽。彼时男人刚刚来到这里任官职,上一世,星落被林惊羽诱骗失了清白,之后又被他送到了男二府上,诱哄她里应外合意图对男二程宣的地位取而代之。自始至终,星落都是他利用的棋子。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星落一分一毫,骗奸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见色起意罢了。再者星落性子娇羞胆怯,夺了她的清白,她也更加听话,更方便行事,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让星落为之肝脑涂地。星落怀抱着嫂子给哥哥整理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向监狱。那里本是当地的一间破寺庙改造的,此刻大门外头正有几个狱卒抱臂闲聊,星落怯生生地上前,鼓足了勇气恳求说着:“几位官爷,能不能让那个我进去看望哥哥陈月白?”那几个狱卒听着女孩子轻轻柔柔的声音,笑道:“陈月白?你是他妹子啊,探监要得衙门同意,你的文书呢?”星落摇摇头,强自镇定:“我只是要给哥哥送些吃的和棉衣。”其中一个狱卒上下打量着星落,啧啧了几声说:“小姑娘,细皮嫩肉得就别进这种地方了,进去了小心下破胆。”说着,轻佻地要去摸一把女孩子细嫩的手臂。星落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了几步,冷不防,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正好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星落更是畏惧,闪身躲开,一抬眸,正对上一个年轻狱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目光。星落连忙垂下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害怕发颤。那要占便宜的狱卒转眸对年轻男子呵呵笑道:“小林你回来了,怎么样,尸体处理干净了?”“自然,过几日野狗也吃完了。”来者正是林惊羽,他从桶里舀了一瓢水,喝了几大口说着,“犯人媳妇儿哭得死去活来,不过也给收监了,这月下旬就流放到琼州充了官妓。”这种弃尸的脏活儿累活儿都交给了新来的年轻人手里,大家也乐得清闲,闻言笑言了几句,言辞中放肆下流地调侃着犯人的女眷。星落越听脸上越是羞恼,只好转身怀抱着东西离开。林惊羽是新人,旁的狱卒对他不算亲近,他自己也是没趣儿,找了个由头暂时离开,其实是跟着星落往山下去了。转到山坡,林惊羽几步就跟了上去,星落一个姑娘家脚程慢得多,知道身边有人要经过,低着头不敢看他。林惊羽慢下步子笑道:“姑娘是来看望陈夫子?”星落脚步停了停,旋而点点头。林惊羽指了指她手里的包袱,和颜悦色地问:“里面都是什么?”星落站住,此前她只见过一次那些狱卒,就是他们来家里捉拿陈月白的时候,个个凶神恶煞,嘴上不干不净,嫂子嘱咐她躲在卧房不要出来,是以在他心中,这些人都是罗刹魔王,说话都得建设良久,鼓足勇气才能开口。如今难得有个脾气好的人和自己说话,心里稍稍宽慰了些,声音却依旧颤巍巍得:“回禀大爷,就是些给哥哥送去的衣服和吃得。”林惊羽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林惊羽,比你大不了几岁。”说着将自己腰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子飞快地看他一眼,果然刻有林惊羽三个字,少女眉眼清丽婉约,恍若春日海棠,柔美不可方物。林惊羽只是这么一眼心中就蓦然一动,不由痒酥酥得,当真是个漂亮姑娘,没想到陈月白家里还有这么标致的妹子。“方不方便给我看看具体是些什么东西?”星落便将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棉衣和一些干粮。林惊羽从她手中接过,故意有了肌肤相触,女孩子的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没有丝毫的瑕疵,而且看起来这丫头被陈月白保护的很好,虽然是在山村普通人家,但娇生惯养,又内敛羞怯。
她红着脸等他下文,林惊羽拨弄了几下,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大方和善地说:“既然这样,我寻个由头给你哥哥送进去就是了。你要是再去衙门寻得文书,还不知道要到几时。现在时局不好,衙门做事拖沓,有些麻烦。”星落闻言,顿时抬眸看向林惊羽,却见年轻男人笑得温和从容,丝毫没有恶意,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山风伴随着野花香气拂面而来,女孩子乌黑的青丝散落,她小心翼翼绾过碎发,露出手腕上一只廉价拙劣的碧玉镯子,却衬得一段手腕欺霜赛雪。林惊羽看得痴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温然笑意:“你若以后还要送东西,知会我一声便好。”星落想起来嫂子的嘱咐,从荷包里面拿出银钱递给林惊羽。林惊羽想着自己若是不收那就太明显招摇了,于是点点头笑着收下。星落婉声道谢,满是感恩:“那,林爷,以后我要去哪里找你呢?”“我每日午后都来河边散步,你打可过来寻我。”林惊羽道。少女应下,踟蹰了一下便转身离去。林惊羽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手摸着胸口急速的心跳,缓了口气才平稳心神,嗤笑一声,回到了监牢里。陈月白因为杀人案被单独关押在牢房中。林惊羽透过木栅栏将包裹递进去说道:“这是你妹子送来的东西,陈夫子收下吧。”陈月白本来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立刻走到栅栏前怒瞪着他质问:“我妹妹?她来做什么?她在哪儿?”“她已经回去了。不过你妹妹长得还真是花容月貌,陈夫子,你这妹子订亲了没?”他这话问得很是轻佻,陈月白怒气丛生,却还是冷笑连连,拿了包袱回身坐好不与这些狱卒多言。星落回到家中,嫂子一直在厅堂里火急火燎地盼着,好不容易把小姑子盼了回来,赶紧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见着你哥哥了吗?”星落点点头,拍了拍嫂子的手背安慰说:“我把衣服送进去了,但是没见着人。那些狱卒不让我进去,说是得去县衙里求文书。”“那东西是怎么送进去的?”星落便将林惊羽的好意说给嫂子听。当日来捉拿陈月白的几个狱卒并没有林惊羽,嫂子不知道是哪一个,闻言蹙眉沉吟片刻说道:“也罢,既然他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就是真的了。银钱他收下了吗?”星落又点了点头。嫂子舒了口气,图钱就好,就怕无所图,那才可怕。如此星落又说了和林惊羽的约定,嫂子虽然对这人还是有所怀疑,再者女孩子和一个大男人私下来往不符合陈家闺训,可现在自己出门都不能够,也只能是星落出面。她心痛地说:“你哥哥这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了结,咱们两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忙,尤其是你,星落,委屈你了。嫂子身体好了就不让你跑前跑后。”星落连连安慰着嫂子,旋而扶着嫂子进屋休息了。隔了几日,嫂子麻烦星落再去送东西。星落将豆包裹在包袱里,嫂子嘱咐她另外一个小小的包袱不光有钱还有给那位林爷孝敬的一点心意,一并交给林惊羽。星落走到一半却下起了细密的雨,她未曾带伞,只好沿着大树底下快步往河边去。没成想,林惊羽举着伞遥遥走来,很快就为她遮挡住了雨势。星落受宠若惊,连忙弯腰表示感谢。一个官爷给自己撑伞,星落很是局促不安,脚底下踉跄了几步,林惊羽安慰说:“不碍事。”“有劳林爷。”星落走在他身侧,林惊羽比她高了不少,手掌宽厚,安稳地撑着伞眉眼含着笑意望向自己。她脸上一热,依旧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泥泞随他往河边去。陈月白对这个妹妹十分珍惜,也曾和妻子商量着要给妹妹定门亲事,但是十里八乡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总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妹妹。是以星落极为单纯,几乎没和什么陌生男子相处过,此时身边这个年轻的男人周到得陪着她,心里也有了一丝丝涟漪。两人来到河边,星落将怀中的两个包袱一并递过去,婉声说:“这个青色的是给林爷得,里面就是些小点心,都是我嫂子亲手做的,感激林爷给我哥哥和家人帮忙,还望林爷不要嫌弃。”林惊羽大大方方地接过,闻着里面的面香气笑道:“多谢姑娘和你家嫂子。”林惊羽见她双手绞着衣摆,紧张的样子,不由含笑说:“怕什么,我不会吃了你的。”星落点点头问道:“我哥哥在里面,还好吗?”林惊羽道:“你放心就是。案子还没定,不会将陈夫子如何。”星落道了谢,林惊羽听她一口一个“林爷”,虽然受用,但是还是觉得过于客气疏离,毕竟牢里那些人都是一口一个“小林”使患着,于是笑道:“你还是换个称呼吧,喊得我老了,我可是牢里头最年轻的一个,难不成在姑娘眼里也成了糟老头子,风烛残年?”星落忍俊不禁,唇角不由微微扬起,快速地望了他一眼,眉眼之间柔情婉约,颇有风情。林惊羽心痒难耐,真想剥光了眼前这姑娘的衣服压在身下好好玩弄一番。可他面上还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坦然说着:“你喊我林大哥吧,姑娘呢,姑娘芳名是……”“星落。”她婉声回答。“星落。”他大大方方地唤了一声,女孩子红着脸羞涩地应下,只觉得眼前男子中气十足,嗓音醇厚磁性,非常好听。林惊羽收下了这些东西,雨势还未停,星落还得回家照顾嫂子便要走,林惊羽却拉住她的衣袖,女孩子娇怯怯得从他手中抽出,听得林惊羽说:“星落,你拿着这把伞吧。我一个大男人淋了雨不碍事,你可别受了风寒。”星落想要推辞,但是林惊羽不由分说塞到了她手中,只觉得冰肌玉骨握在掌中犹如美玉,立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但很快就稳了稳心神,笑笑,转身冒着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