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遮住半张月亮,铺陈一地暗影。
狎昵话语随着蛇信一下下的舔舐流入耳中。听明白对方的意思,须佐之男顿时怒从心起。电光在他发间噼啪作响,缠上他脚腕的蛇魔被踏作黑烟,额前的纹路时隔多年再次亮起,耀眼又炽烈,在幽暗夜幕下恍若一盏熊熊燃灯。
“不要生气,须佐之男。与其耗费力量来对付我,不如留着去保护你的人类们。”蛇神对须佐身上刹那爆发的雷电之力毫无惧意,他知道须佐之男有软肋,此时的示威也只是可爱的虚张声势。如他所愿,那人身上的雷光在听到带着威胁意味的劝说后,渐渐暗淡了下去,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还燃烧着不减当年的炽热火焰。
蛇神的脸是无可挑剔的俊美,可从那张薄唇里说出来的话却一等一的下流——
“我不保证自己能一直理智,呆会儿我们交媾的时候,烦请神将大人包容一点。”
蛇神想的没错,须佐之男的软肋就是他故意留下来的那群流民。杀掉他们对于新世界的神王来说易如反掌,但他还不想和须佐之男撕破脸皮,虽然他们之间也没有需要维持的面子之交。但如果一不小心把须佐之男保护起来的子民杀光了,这个满心大爱的家伙或许会拼上性命和自己同归于尽。
与旧世纪殉葬可不是八岐大蛇想要的。比起过早的消亡,他有更想得到的东西,比如比如须佐之男不为人知,却被他得以窥见的秘密。
当初他将二人的神格互换,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副身躯探查了一遍。少年身经百战的躯体令蛇神都止不住称道和叹息,而当他的神力贯通到私密位置时,他发现了须佐之男与众不同的地方。
虽然对月读口中“三贵子不受性别约束”有所耳闻,但当蛇神真正发现不应该出现在男性躯壳上的器官时,他觉察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兴奋。可惜后来须佐之男冲上来把他摁倒在地上,毫不怜惜地卸下自己一条手臂——蛇神可不想继续感受那些无用的疼痛,他只能有点遗憾地将神格物归原主。
多么完美的构造,他们的结合或许就是命中注定。蛇神以遗民性命为饵,让博爱的神将不得不上钩,成为如今这般委身于他的模样。他迫使故人席地而卧,在逐渐清朗的月光下伸手摸进对方温热的衣领,不出意料地收获了须佐一声极力压抑的喘息。
“不要怕,你得从现在开始习惯这件事。”蛇神将须佐之男因外界刺激而挣动的腰腹按住,凑上前去咬他耳朵,“诞下神王的子嗣,到时候掌管万物的神明都是你的血脉。”
须佐还沉浸在被宿敌压制、抚摸的巨大冲击中没缓过神,就被神王揪起头发接吻。覆着鳞片的冰冷嘴唇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第一次被拉入禁区,战场上向来游刃有余的他也开始不知所措,喉咙里只会呜呜地发出不满。他想推开对方,可八岐大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敞开的衣领摸进他敏感的大腿根,继而向更秘密的位置挑逗,引得少年神明猛一激灵,两条腿条件反射地夹住了要作乱的手指。
“啊,是这里。害羞了?”蛇神在须佐之男柔软的下唇咬了一口,看见对方脸上升腾的红,捉弄的心思令他执意将手指戳上须佐两腿之间的处子之地。
“下流。”须佐之男感受着自己被蛇神指尖戳刺的敏感部位,羞耻心和愤怒早已混成一团不分你我的糨糊,在他脑子里晃晃荡荡,随时准备把他拖进失去理智的边缘。
“尤物。”八岐大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谦谦君子般回敬。他收回托着须佐脑袋的手,转而去掰开两条纤瘦的腿,像强行撬开贝壳一样迫使须佐之男露出蚌肉一样柔软的下体。那里因为受到刺激而微微泛红,内里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入侵分泌润滑,外边看着却实在是一块纯洁的净土。雄性和雌性并存在须佐的下体,看起来却不冲突。与生俱来的两个洞口,似乎就是为了以后承载某种使命而分化的。
蛇神毫不含糊地进行他十分重视的交配仪式,他解开自己腰间并不结实的胯带,将已经硬挺的两根阴茎释放出来,其中一根直接顶上两片闭合的阴唇。此时此刻须佐之男才终于真正害怕起来,他有些慌乱地起身,眼睛却瞥见了那两根即将捅进他身体里的凶器。
蛇神去摁住他,与此同时也看见了神将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的疑惑与恐惧。
被再次压着仰躺在地上,须佐之男的两条腿也跟着挣扎。蛇神有些不耐烦道:“该看的早都看过了,你在怕什么?”
须佐之男继续奋力反抗着,可蛇神的耐心有限。又一次把后退的身体拖回来,八岐大蛇干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省去那些繁复的前戏,将性器头部直接嵌进阴唇中狭小的洞口,在须佐之男猝然一声无法抑制的痛呼中残忍而坚定地继续前进。这个器官就如同它可怜的主人一样青涩,少得可怜的润滑很难应付如此庞大的入侵者,却在上位者势不可当的征伐中被狠狠撑开,被迫吞下了缀着华美鳞片、长着可怖倒刺的阴茎。
疼,前所未有的疼,像是要把灵魂捣碎一样的疼。那物什一进入他体内,须佐之男就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再也无法动弹。他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望向穹顶,却唯见天际银汉。星月无言地注视这一场单方面的凌虐和暴行,他于旷野中迎来自己并不美好的初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结束。
待那性器进得差不多,被温暖紧致穴肉包裹的感觉令蛇神也情难自禁。他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挺胯摆动,满足的喟叹被毫不掩盖地释放出来,偶尔还夹着几句对这具身躯的赞美与肯定。薄汗覆盖在八岐大蛇额头,旷野清风拂过二人的躯体,和着二人沐浴后未擦干的水分和交合过程中渗出的汗液,有些微微的凉意。
须佐之男神智垮塌,他的身体跟着淫靡的动作起伏,神明的处子血挂在那根性器上,偶尔的清醒却也是更加痛苦地受刑。最强者已经被制住雌伏在他人胯下,没有人能来救他。鳞片将他柔软的内壁刮擦得疼,他许多次想要脱掉这根长钉,可最后都以蛇茎倒刺紧紧勾在肉壁上为结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张令几近崩溃边缘的少年逐渐卸下心理防线,他只剩下呼吸的力气;可每次试图平稳起来的呼吸,马上都被一下又一下凶狠的顶弄撞成上气不接下气的破碎音节。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腰腹已经被顶出可怖的轮廓,蛇神在繁衍这件事上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似乎不确定对方受孕,他便不会罢休。
“你好棒,须佐之男。”蛇神把须佐单薄的脊背搂进怀里,在他耳边故意说着荤话,“我快要死在你里面了。”
“太大了,疼……你出去!”少年神明终于崩溃,可那些叫喊却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般,被八岐大蛇当作甜点吃进肚子里。他不停顿自己挺胯的频率,再次和须佐之男接吻。说是接吻,其实更接近于嘶咬,须佐之男两片柔软的嘴唇被他又舔又咬,和他下身两瓣阴唇一样泛着红肿,看起来可怜极了。但施暴者不会同情,他只会将受害者的哭喘当作对自己的肯定与嘉奖,在须佐之男泪流不止的哽咽中猛地一撞,将头部直接卡进了狭小却火热的宫腔深处。
当被八岐大蛇的阴茎破开腔口、插入子宫时,须佐之男倒吸了一口气,小腹和胸膛随着急剧的呼吸上下起伏,连带着内里的肉也在收缩,把八岐大蛇吸得头皮发麻,差点直接缴械射在里面。他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复而报复性地一撞。
第一次就被粗大的性器贯穿甚至还插进子宫,快感被过分的疼痛淹没。痛意还未被神经感知,蛇神就已经保持着阴茎插入子宫的姿势,于窄小的腔口开始大开大合。本就敏感的身体被剧烈的动作纠缠,须佐之男除了蜷起腿躲避冲撞无法再做出其他的抗争。穴道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分泌出大量淫液,方便性器更加顺利地耸动和进出,滑腻的声音令须佐听了耳根发红。
蛇神故意把他的手放到已经被顶起来一块的小腹,阴茎隔着一层皮肉顶上须佐之男手心。摸到那块凸起,须佐之男好像是碰到了什么高温的烫铁一样要把手挪开,被八岐大蛇抓住手腕强行压回那块皮肤。
“以后这里——”蛇神再一顶,引得须佐之男一阵颤栗。
“——将会孕育出新世界的山川河流。”他望向自己百里挑一出来的“母神”,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神将大人,就当是让你所爱的世界再度完整,”他顿了顿,接着恶劣地向更深处撞进去,“怀上了就生,早日将神系繁衍完整,您也能早日解脱。是不是?”
“为什么是我?”须佐之男不再压抑痛苦的呼喘,他将压在心头的疑问抛出来丢到上位者面前。
或许是不屑于回应败者的追问,蛇神没有回答。他将须佐之男单薄的腰杆控于指掌,在子宫里持续抽插了数十下,坚定而不可违抗地张开倒刺,将细腻的穴肉牢牢勾住。须佐之男只能以张开双腿的难堪姿势承受,认命一般放弃了反抗,任凭卡在宫口的阴茎将大量粘稠的精液射进那处细嫩的宫腔。纤瘦的腰腹渐渐鼓起,那里饱饮了神王的体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很快就能够为新世界孕育生命。
须佐之男躺在原地,他的呼吸随着蛇神不再激烈的动作渐渐平缓,却依旧破碎而微弱。被射进去时,他哆嗦了一下,接着又无可奈何地放松,垂下眼睫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他被动承受着邪神的污染,铺洒在地面上的金色头发看着圣洁,却是容不得细想的不堪。
预警:痛车,杜撰了点季妹子和野妈妈的亲情。
一滴汗水顺着八岐大蛇高挺的鼻梁滑下,溅落于须佐之男酡红的侧脸,与面上还未干涸的泪珠汇聚在一起,蜿蜒着淌进发丝细软的鬓角。
些许是神王大发慈悲,那根可怕的阴茎在满足地播种后便撤了出去。刑具忽而抽离体内,须佐之男被突如其来的“宽恕”叫醒了神智,他眨眨眼,濡湿睫毛下那对金色的眼睛倔强地闪闪发亮。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对世人的慈悲和对蛇神的冷漠依旧并存,神圣不可侵犯,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可将目光放到他一塌糊涂的下体,那处破身后还难以适应、随着呼吸起伏吞吐浓精的穴口,又是不可思议的淫乱。
蛇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色晦暗不明。须佐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以为八岐大蛇已经完成了这次交合,他将手抚上被灌了浓稠精液的小腹,强忍着撕裂一样的疼痛移动身体,试图将自己和蛇神拉开一段距离。见对方还没有追上来为难自己,须佐挪到一个他认为相对安全的位置,蜷缩起身体,想要缓解体内子宫被灌满的胀痛。
可怜的小东西,蛇神有点怜悯地想着。现在须佐之男这副脆弱的模样,和往日里那个骁勇的战神可谓大相径庭,令蛇神这个万恶的化身都默许了他想要暂时逃避的小动作。
被上了一次就矜贵地要抱着肚子休息,以后怀上了他的神子可怎么办。
须佐之男半边脸贴着神王殿冰冷光滑的地面,眼眸里映出不远处已经坍塌的审判台废墟。呼吸被碎成断断续续的气音,于万籁俱寂的高天原,只有蛇神走来的脚步声和他的喘息回荡在空荡荡的旷野之中。
对危险的感知令须佐之男条件反射地跪伏起身子,想要站起来逃跑,可蛇神比他快了一步,在他支着两条胳膊刚撑起脊背时直接覆压上去。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背部受到重压又再度趴伏下来,背上那具恣意张狂的身躯纠缠着须佐之男,叫他爬也爬不走,挣也挣不脱。须佐之男甚至毛骨悚然地感觉到那根已经射过一次的蛇茎此时又硬了起来,正抵着自己干涩而未经人事的后穴;蛇神久受冷落的另一根性器也早已硬挺,在八岐大蛇不紧不慢的磨蹭中撬开了刚刚喝过精液的肉洞。
还未来得及从上一轮狂暴的抽插中缓过神,新一轮侵犯却不期而至。两根巨大器物同时破开两处嫩肉进犯的感觉很可怕,令神将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扣紧了地面。灭顶的恐惧笼罩在他心头,往日的冷静自持随着两根不分伯仲的阴茎挺进耸动的动作被顶碎,眼泪再度涌出来,一滴滴砸上身下地面。须佐能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一双手擒住,他的身体被狠狠地向后拽,体内昂扬的性器不断深入柔软内里,将先前射进去还未被吸收的精液搅成泡沫。与此同时,他耳边又响起了八岐大蛇愉悦得令人生厌的声音:“为什么是你——这不就是原因吗?”
蛇神恶劣地笑着,胯下的动作越发狠厉而不容躲避,“三贵子不受性别约束,而我生来性征如此。在我亲手打造的新世界里,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为我孕育新神系吗?”
“你已经获得了神王神格和天空治权,”须佐之男努力使自己清醒,他咬牙道,“……明明可以分发神权,让你的那些部下去……”
“我的部下——那些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的废物?”蛇神嗤笑出声,“放着你这样优质的母体不用,再去培养他们?我还没这么闲。”
趴跪的姿势可以让须佐看见自己轮廓突起的腹部,那两根东西不知疲倦地进出,像是要顶破他的肚子。他身上的布料被剥离得差不多,几乎是赤裸着伏在蛇神身下。他被迫展露出一丝不挂的原始体态,只剩下神王还未完全褪尽的华袍可以遮羞。相近的身形令他刚好被笼罩在蛇神的影子中,他在已经完全不加掩饰的哭声和喘息中被掰住下颏扳着脸回头,蛇神冰冷的嘴唇再次缠上来和他接吻。这次他再也没有余力对抗,只能在八岐大蛇的引导下被撬开牙齿,唇舌交缠。
涎液顺着下巴一点点滑下去,八岐大蛇放过须佐之男已经红肿的嘴唇,将吻痕与齿印留在他光洁如新的颈部和后背。时不时的刺痛和吮吸,下身夹杂着痛苦与快感的抽送,把须佐之男的神智彻彻底底搅成一团糨糊。他无意识地发出几声低喘,虽然声音小得可怜,却实在悦耳动听。
蛇神听着那些若有若无的气音,满意的神采一点点爬上他俊俏的眉眼。埋进温暖紧实肉穴的感受让他那两根阴茎都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说起来他还要好好感谢须佐之男——若非这位少年神将双性同体的身子,恐怕全天下没人能承受他这样可怕的性欲。正因为是须佐之男,他不必有所顾及自己毁灭性的欲望,他这位宿敌的忍耐程度是令蛇神自己都惊叹的,即便是眼下如此粗鲁而暴力的性事,须佐都能一一承受并把蛇神侍奉得惬意。
当两根性器再次张开倒刺固定时,须佐之男的腰线已近乎顺从地塌了下去。蛇神看着被折磨得快昏死过去的处刑神,思索了一会儿,把手伸到前面去撷住了对方的男性器官。本来已经神志不清的神将被刺激得再度清醒过来,他茫然地回头看向坏心大起的蛇神,被同时闯入最内部甬道的痛苦令他在将视线聚焦的时候又涌出了股泪水。
蛇神看着他被雾气氤氲了的眼眶,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未松懈手中的动作,他将须佐青涩的性器挑逗得充血,随着最后几下凶狠的冲撞不断刺激敏感前端,最终在他两根蛇茎双双射精时帮着须佐也泄了身。被迫弄出初精的须佐浑身乏力,他无力地瘫软下去,等肚子里再度被灌进一股体液、两根性器先后抽出,他被蛇神翻过来抱起身子,些许不解地望着对方紧盯的目光。
直到他在蛇神饱含祸心的眼神中,看到自己那对原本金色的眼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染成了幽紫的虹膜。意识到自己被污染这一点的神将万分无所适从,挣扎着想从蛇神腿上站起来,可是被钳住的腰却向下一滑,将两个还没合上的穴口抵上了还挂着精液和淫水、却又硬起来的双茎。
他于绝望中被再次压倒于神殿中央,漫漫长夜似无尽头,唯有两具交缠的肉体在万物共睹下享鱼水之欢、赴醉生梦死。
夜半三更。
持国天面红耳赤地拦住从他门口路过的野椎神,把这位女恶神拉进自己屋内,凑近她唯一一张没在吃东西的脸鬼鬼祟祟道:“最近神王陛下有没有安排你什么特别的任务?”
正忙着吞食的另三张脸闻言停住了嘴,纷纷竖起耳朵。那张没吃东西的脸思考了一会儿,隐隐约约从刚刚咽下去的食物里回想起那么一丝丝记忆。
她道:“好像……让我去找人类帮助调理身体,帮助生育的食疗方子?”
持国天如同觅得救星一样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另三张脸异口同声道:“没有。”
白发恶神垂头丧气地“嗐”了一叹,“他让我去按照旧世界人类的药方配一味有助生育的熏香,明日上朝前就要呈上。”
他身上复杂的香料味有些刺鼻,让野椎神一张忙着进食的脸打了个喷嚏。这一打不要紧,野椎神肚子里的那个鸟居也跟着抖了抖,只听里边轰隆隆,在持国天瞠目结舌的注视中滚出个貌如春樱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过人类儿童三四岁年纪,从母亲温暖的肚子里滚出来显然有点手足无措。野椎神伸出一根花枝轻柔地把她捞起放回腹腔,随后捂着鼻子站得远远的。
“这是……”持国天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女儿,鹿尾野姬。”野椎神的声音泛起母亲的柔和。
持国天惊诧道:“我不记得你曾与哪位……有染。”
野椎神听后呵呵道:“傻子,女性神明生而能够自行孕育后代。”
“你还记得须佐之男吗?”持国天闻言神秘兮兮道,“几个月前陛下把他抓回来,说是要他帮神王繁衍新神系,但这么久了他肚子里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野椎神一听这个名字,咀嚼食物的动作微微凝滞,好像还对那个把她们六个兄弟姐妹打得落花流水的神将有所忌惮。可想到如今胜负已定,她又轻松起来:“这位老朋友居然如此落魄,没能亲眼看见他被陛下摧折真是遗憾。但我不记得他是女性神明。”
“月读说过,三贵子不受性别约束。”持国天回忆道,“陛下这样做自然也有原因。可现在人类都几乎绝迹了,我如何知道药方!”
听了兄弟的抱怨,野椎神最上方那张脸开口道:“或许并不是外界的原因呢?”
持国天不解地望着树干上的脸。
“若想要拥有后代,如我一般,无需外人就可以培育出一个可爱的鹿尾野姬。但若是我们的老朋友并不想给陛下诞下子嗣,就算神医再世也没有任何用处。”她说着,露出些嘲笑的神情,“我们的陛下被耍了啊。只要须佐之男有意制约,他的子宫恐怕到现在都还只是个空壳,种子播进去根本无法结合,更别提怀胎生育。”
持国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感激地拍拍野椎神,随即旋起一阵风向门外吹去,刺鼻的香料让女恶神四张脸同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正在她肚子里睡眠的小鹿尾野姬再度被震了出来,小姑娘被吵醒,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母神,随后又被几根组成摇篮的枝条拢起,野椎神如同寻常母亲那般唱着歌谣,将她亲爱的女儿送入梦乡。
持国天是个没眼色的。月读女神心中嘀咕道。
今夜分外晴朗,她刚刚正欣赏自己孕育出来的那片月海,忽然就被持国天狠狠撞了一下。然而对方连句道歉也没有就想跑,被扰乱了兴致的女神不悦地伸出触手,把这个横冲直撞的臭小子拽了回来,逼问他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知道了事情原委,月读把持国天缠得更紧了。她用一种探询的口气问道:“然后你现在就去告诉蛇神你的大发现?”
持国天神清气爽道:“不然呢?”
月读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蛇神现在可能没功夫接见你。”
持国天有点得意扬扬:“对你可能是没功夫。但我的请求事关新神系的繁衍,陛下一定会忙里偷闲准许我的觐见。”
想到自己可怜的弟弟或许正经历着某些不可描述之事,曾经的三贵子之一泛起了少有的同情心。她试图劝退对方此时此刻去打扰八岐大蛇,可持国天已然被这个重大发现冲昏了头脑,他怒斥月读女神阻挠他上进的事业心,在女神无语的目光中向已经不再遥远的神王寝宫奔袭而去。
次日太阳升起之时,神王上朝,宣布六恶神之一持国天告老还乡。
不知第多少次再度嵌入温暖紧致的穴道,蛇神于夜晚降临后发出第一声满足的喟叹。他抚上须佐之男被顶得突起的腹部,掌心下温热的皮肤细微颤抖,穴肉在一呼一吸间有意无意地逢迎入侵者,把那根插入进来的性器伺候得舒爽。
金发神明的双眼逐渐被雾气覆盖,他轻轻喘息,一边忍耐着那柄巨物在他细嫩的穴道中大张挞伐。这几个月他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身体被填满的快感逐渐沦为痛苦的帮凶,他在宿敌的床榻间辗转承欢,明明精神上万分屈辱,身体却已经慢慢得趣,无师自通了让自己苦中作乐的本事,迫使神将一次次在邪神的征伐中迎来妙不可言的高潮。
蛇神收束了以往凶狠的床事风格,抵住须佐之男被发掘出来的敏感部位细细顶弄。细碎的呻吟从身下人口中泄出,他望着须佐之男因为羞愤而布上红晕的面颊,将对方两条修长的腿缠在腰间,收束了支撑的力量压上去,近距离观赏须佐之男有些茫然无措的脸。他嘴角带着惑人的笑意,诱哄高洁的处刑神为他诞下新世界的子嗣。处刑神听不得这样狎侮的话语,咬牙偏过头去忍耐垒叠如丘般搅乱他心智的快感。
蛇神把须佐之男拢进怀里,舔他已经渗出泪水的眼角,如同有情人般温存。
今夜分外晴朗,蛇神心情不错,动作都带了点肉眼可见的温和。以往这个时候须佐之男已经被操弄得哭喘,但蛇神良心发现一样,觉得须佐之男这么个漂亮的母神合该被温柔些对待。毕竟他是做了和对方度过漫长岁月的打算,不论须佐之男同不同意,蛇神反正很乐意同自己旧世纪的宿敌缠缠绵绵,然后迎来新世界的终焉。
“怎么肚子里还不见动静。”八岐大蛇亲了亲须佐之男的眼睛,缓缓抽送起来,“你的身子我研究过,很适合生养。”
“这么强大美丽,不生几个多可惜,”蛇神自顾自道,“说起来,你庇佑的那些人类,最近开始耕作稻种了。”
须佐之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有效信息,就被卷进舒服得可怕的交媾中去了。他的手指揪紧了身下的华贵布匹,看似已经神志不清,大脑却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他不敢沉沦,一旦放松了警惕卸下禁制,此前几个月的努力都会白费。按照蛇神做爱的频率和程度,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会怀上多少个孩子。
新世界中能够孕育子嗣的神,除了他,怕是只剩下六恶神里那些女性了。须佐之男暗想,不出意外的话,蛇神大概没有机会知道神明生育的秘密。
不出意外的话。
可意外恰恰发生在这个时候。正当寝宫里的气氛逐渐火热起来时,御侍突然来报,称持国天有要事禀报。正沉迷于处刑神美妙身体的八岐大蛇并不想被打扰,可持国天坚持要来见他,甚至直接将身子旋成一股五味杂陈的香料熏风从门缝挤了进来。眼疾手快的蛇神在持国天忙着化形时用被单将浑身裸露的须佐之男裹了个严实,面色不悦地瞥向来访者。
“持国天。”神王开口道,“你最好是真的有要紧事。”
持国天刚一化形,就看见了被神王包得严严实实的须佐之男。虽然神将的脸扭向了另一边,但一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息,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恐惧还是令嫉妒之神身躯一震。可眼下须佐之男虎落平阳,沦为蛇神的玩物,自己手中还有他的把柄——想到这里,持国天已经有点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好你个欺君罔上的须佐之男,”持国天指着金发美人得意洋洋道,“已经变成阶下囚了还不老实,在我们陛下面前耍花招。今天,我不将你的罪状一一列数,我就不叫持国天。”
神王听了下属的控诉,本来打算去啃咬须佐之男脖颈的动作停住了。他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向持国天,饶有兴趣道:“你说说,他如何欺瞒我了?”
持国天刚欲开口,却听到床榻上神王毫无防备地呼喘了一息,只见躲在蛇神怀里的须佐之男突然伸出两条晃眼的胳膊,直搂上蛇神的脑袋。二人下体本就相连在一处,须佐之男忽然夹紧了穴道,蛇神被这样热情地款待,顿感舒爽难耐,险些丢人地将精液泄出去。他咬牙忍住泄身的冲动,就着这个姿势力道略微凶狠地顶动了几下,肉欲摩擦发出“咕叽”的淫靡水声,把旁边正欲控诉罪状的持国天听得一愣。
下一秒,他就被裹挟了蛇神巨大威力的一击拍出宫门,紧跟着被丢出来的还有一条蛇魔。蛇魔爬到持国天旁边,嘶嘶地传达着蛇神的旨意。明白了神王的意思,持国天立刻添油加醋起来,将自己的大发现如数家珍般一一罗列,最后为蛇神贴心地奉上了惩罚须佐之男的十大酷刑。
持国天闯进来指着自己时,须佐之男顿感不妙。略施小计引导八岐大蛇把持国天撵出去后,他以为自己渡过一劫,却没看见蛇神微微侧脸,似作认真聆听状。
八岐大蛇的一只手还抓在须佐大腿上,看似无意地抚摸,指尖的力度却逐渐加大。须佐之男被抓得有点痛,他拧动着身子,伸手想要将蛇神抚弄他腿肉的手拂开,却在转过头来之后正对上了八岐大蛇的脸。
那张脸明明刚才还挂着笑,此时此刻却满面阴沉,一对紫色的瞳仁正死死盯着身下的须佐。
明明屋内灯火通明,须佐却觉得眼前是昏暗而可怕的,蛇神的眼睛如同两盏荧荧炬火,烙在须佐之男身上,将他灼得通体发颤。
不知道对方为何面色大变,可须佐之男已觉大事不妙,他有点害怕地向后躲了躲,可蛇神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几乎是同一时间,他退缩的身体被狠狠拽下来,阴茎猛然撞上穴心软肉,刚刚还有所温存的厮磨顷刻荡然无存。
他知道了。
这个认知令须佐之男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程度堪比被海渊妖魔凌虐的童年阴影。他还来不及开口辩解,就被蛇神捉住脚腕,将两条修长的腿折叠到胸前。常年习武使他的肌体有力而柔软,即便是这样的姿势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可终归还是有些过分拉伤的酸涩痛感。带来疼痛的罪魁祸首毫无动容,八岐大蛇头一次如此讨厌欺骗,他就着这个姿势压下来,挺胯抽送的动作又深又狠,似乎是要将这个戏耍了自己的人就此钉死在床榻间。
蛇神在报复自己,须佐之男想着。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育器官在一下下凶狠的撞击中逐渐卸下防备,他一如既往地想要躲,又一如既往地被卡住腰腹,硕大的头部挤进来,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就开始在子宫中大开大合地操弄,把先前柔软的呻吟撞成破碎而满是恐惧的痛呼。
肉体相撞的声音刺耳又淫靡,须佐之男被顶得向上窜,满头披散的金发在床单上一下下摩擦,一颗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被撞得溅落在他脸上,碎成几点,水晶般剔透。若换成常人恐怕早就昏死过去,可他是须佐之男,他只能继续清醒地承受蛇神的愤怒。眼下的性交不能称为“做爱”,只能称为野兽之间最原始而可怕的交配,他故作镇定安慰着自己就当作将初夜再经历一遍,却在第二根性器又抵上后穴时,没忍住心中的惧意,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了句“不要”。
蛇神对他的示弱不闻不问,将两根性器一同侵入后才终于开口。
他冷冷道:“须佐之男,你活该。”
话音未落,须佐之男的眼睛里映出蛇神开始兽化的影子。两根阴茎本就带着鳞片与倒刺,恢复了野兽的特征后更加狰狞庞大。须佐之男几乎能感觉到体内蛰伏的两根玄铁开始胀大,鳞片覆盖的面积更广,微微一动都会将软嫩穴肉刮得红肿。他的两条腿被放下去,却又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令须佐之男忍不住将目光转移到下面,却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八岐大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两条腿完全化作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色蛇尾,缠在须佐之男的腿上绞紧,迫使他两条腿合拢,将两根蛇茎咬得更深、吃得更紧。兽化后的阴茎更加狰狞可怕,甚至还露在外面一截。仔细看下去,那半露的部分竟全是细小的倒刺,正怒张着打算在柔软的阴道里肆虐一番。
事到如今,须佐之男才真正害怕起来。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用力挣脱,可越是乱动,那条蛇尾就将他缠得越紧,进入他体内的阴茎就越深。待完全将猎物拿捏于掌心,蛇神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几声冷笑,抓起须佐正揪着床单的手,强迫他摸上腹部子宫的位置。
那块薄薄的肚腹被撑得鼓胀,蛇神的性器隔着肚皮在掌心微微搏动,须佐之男怔愣地看着八岐大蛇有些愠怒的脸庞,眨眨眼睛,两颗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想着耍花招。”八岐大蛇兽化的下半身开始耸动,窄小的宫口被迫撑开迎接硕大的性器,被二重火热的肉壁圈紧的感觉妙不可言,但蛇神现在满心只有让这个戏耍了他的小东西付出代价。
他自虚无之海诞生,普天之下从来都只是他的玩物,可他却被这个小东西玩弄得彻底。若不是持国天,恐怕他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一遍遍将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灌在须佐身体中。
“须佐之男,你的这些小动作,对我来讲无关痛痒,但你辜负的是那群人类啊。”蛇神对人类遗民的关注恰似有意无意的威胁,“他们最近学会了耕作,可这有什么用呢?没有农业神明赐福,那些稻子无外乎一笼笼杂草。”
“你要是老实些,或许现在新任稻荷已经快出生了。”蛇神的语气是不紧不慢的优雅,身下的动作却狠厉得如同暴风骤雨。
“神明天地同寿,我不急,可以慢慢等。”
“但你的人类子民,他们等得起吗?”
提到人类,须佐之男显然动容了。他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像是希望,又像是绝望。
下定决心一般,他顺从地攀上了蛇神的后背。
真是神奇。蛇神盯着须佐之男子宫处腹部皮肤出现的纹路,是十字形闪电,有点像他行刑时遣使的天羽羽斩。
神明受孕的先兆,便是展露出属于自己的繁衍神纹,而受孕成功后,纹路也会有所改变。当蛇神将浓稠的精液灌进须佐之男准备好生育子嗣的宫腔,天羽羽斩神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盘绕其上的蛇形。第一次的,八岐大蛇感觉到自己播撒进去的神识碎片好像在构建某种联系,应当就是在同身下颤抖着接受浇灌的母神神识相接,在温暖的子宫里寻觅合适的住所安营扎寨。
此时,须佐之男已经筋疲力尽,他用最后的力气拍打身上还不肯下去的神王,企图为自己争取休息的机会。可仅仅一次并不足以让性欲旺盛的蛇神满足,他对这位准母神颇有微词,将对方已经歪倒的身子扳回正轨,在处刑神惊恐的目光中牵着他的手去摸自己再度昂扬着充血的性器。
“夜晚还长着呢,须佐之男。”八岐大蛇拍拍须佐之男的脸,尾巴缠住对方乱动的两条腿,让须佐眼睁睁看着那两根巨物再度插入体内,“让你成为母神是一方面,可别忘了,你还要满足我的需求,我说结束才算结束。”
走在路上,持国天打了个喷嚏。他心想一定是神王陛下在念叨着要嘉奖自己,可第二天上朝,他就被告老还乡大礼包砸了个正着。他愤怒正欲辩解,懂得其中门道的月读女神用触手匆匆捂住了这尊大佛口无遮拦滔滔不绝的大嘴。
鹿尾野姬坐在母神头顶的枝杈间,嘴里塞满了香甜的野果。她悄悄在野椎神耳边别了朵花,抬头正对上王座上蛇神打量的目光。
“野椎神,她几岁了?”蛇神有意无意道。
“才四岁,陛下。”鹿尾野姬被高位者吓哭,她一头扎进野椎神伸来安抚的枝条中,哭着说要回妈妈肚子里睡觉。
“哭什么,我又不能吃了她。”神王移开目光,脑子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人类遗民领地迎来了新的庇佑神明。她骑着一只大狐狸,背着巨大的弓箭,箭篓中金灿灿的稻穗为饥饿已久的灾民带来了生的希望。她自称逢母神的托付而来,会在这片土地上帮助大家渡过难关。人类由衷地爱戴这位心系民间的女神,为她自发修葺了神社,而她也没有辜负众望,将农业神明的祝福赐予母神曾经热爱的厚土,为人类子民带去了一次又一次丰收。
她拥有玛瑙般的眼睛,头发如同兆丰瑞雪,抿嘴笑起来的样子灵动又可爱。
人们还说,她鬓角发尾的几缕金色垂髫,像极了当初的须佐之男。
时光飞逝,四季轮回。百年间,人类遗民已从当初的寥寥村庄逐渐壮大,如今已经有了连片的聚落甚至城池。新世界似乎在慢慢走向正轨,除却数量大不如前的新神系,一切居然同天照光辉下的前尘别无二致。
隆冬季节,万物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稻荷神也因此有了歇息的时机。她身披一件厚实的毛斗篷,将神兽狐狸后背上未融化的雪花拍掉,把半块米糕塞进嘴里,脸上洋溢起愉快的笑容。
狐狸抖抖耳朵,跟在御馔津身边,替她拱开神社的木门。神乐铃音悦耳,一人一狐步入院落,忽然,狐狸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对着一处房屋轻轻摇起了尾巴,脚步却生出几分踌躇。稻荷神心领神会,她一边安抚着神兽,一边走过去,小心推开那处房门。
屋内炉火旺盛,一只香炉缓缓吐露着青烟,床榻上有两个人形。
她定睛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二位血亲。
母神一如继往美丽而优雅,他端庄地坐着,腿上枕着一个慵懒的人。或许是人间冬雪太过寒冷,蛇神在这里尤为困倦,即便焚香燃火,也无法抵御生物本能中的冬眠欲望。可他的占有欲又是极强的,即便是瞌睡也要把自己的战利品困在身边,他抓着须佐之男的手放在唇边,御馔津甚至能看见母神手腕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上还挂着收束力量的镣铐。
几乎失去了全部神力的雷鸣风暴之神,此时温驯而娴静。听到门被打开,他抬头望过去,看见自己阔别已久的女儿后眼睛一亮。枕在他腿上的蛇神察觉到他的动作也睁开眼,随后懒洋洋地松手,起身让开,算是默许须佐之男去和他的孩子团聚。
八岐大蛇刚一从他身上坐起,须佐之男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整理好衣袍下床。那只嗅到他气味的狐狸像条小狗一样跃到他身边,在他的手心舔来舔去,时不时还发出小动物的“呜呜”声。
御馔津被狐狸的大尾巴打得生疼,在须佐之男笑着叫痒的时候把这头嘤嘤怪强行隔开。即便已经在人间度过百余岁月,可她还是会像个小女孩一样一头扎进须佐之男的怀抱。母神身上亲和的气息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恍惚间她好像回到高天原,回到婴儿时期,在一次次混沌昏睡中被这样温暖的臂膀揽着进入梦乡。
狐狸有些不高兴,明明是它先察觉到的。它急得在母女旁边来回走动,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咽,眼睛巴巴地望着温柔可亲的神后,脚下一不留神却踩中了条粗壮拖地的尾巴。异样的触感让神兽下意识望向这条尾巴的主人,而后又被吓得退出几步,乖乖溜到一边卧着,伺机准备撞开稻荷神再次冲进神后的怀中。
被神兽大不敬地踩了尾巴,蛇神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呆在人间令他烦躁,特别是冬天,他会因为生物本能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反应,比如困倦的眼皮,再比如刚刚没收住的蛇尾。不过看在须佐之男乖乖给他生孩子的份儿上,他倒是可以屈尊降贵地等一等。毕竟和长女好久不见,爱护人类的须佐之男看到人间被女儿保护得那么好,多黏一会儿也在情理之中。
御馔津正欲和母神促膝长谈,须佐之男却朝她的脸颊伸了手。被摘下嘴边的米糕碎屑后,稻荷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解释说今年人类又获得了大丰收,特地在她神社前供奉了香甜的糕点,只可惜太过美味被她吃了个精光。改日她化形去村庄里“偷师”,将手艺学到便做出来,呈上父神和母神的祭坛。
母慈子孝的画面太过刺眼,神王并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他出声道:“须佐之男,快点儿告诉她,办完正事就回去。”
二人循声抬头望去。正当此时,那只黑毛狐狸瞅准了时机,趁御馔津还没反应过来的空当急吼吼地把她拱到一边,继而热情地挤进须佐之男怀里。光是舔手心还不够,它有些得寸进尺地扒上须佐之男的身体想去舔人家的脸,鼻头却抽了抽,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它收住自己奔放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头顶上须佐之男下腹位置,双耳微微一动,突然便安静了下来。它不再急切着乞求爱抚,反倒乖乖卧在地上冲须佐之男露肚皮撒起娇来。
御馔津回头看着自己的神兽,模样有些惊异。她问道:“母神,您要告诉我什么消息啊?”
须佐之男蹲下身揉了揉狐狸毛茸茸暖烘烘的肚皮,笑着说道:“稻荷,你要做姐姐了。”
听到这个消息,御馔津愣了一下,脑筋一时半会儿没转过来。她看了看须佐之男,又看了看地上小儿般亡赖的神兽,先前惊讶的表现变作了惊喜。她眼睛里闪出明媚的光彩,动作飞快地将须佐之男扶起来,十分郑重地把他搀到床上,令他坐回扬眉看戏的蛇神身边。
须佐之男有些哭笑不得,御馔津把他当作一块易碎的珠玉,将被褥裹上他腿脚的动作十分仔细。许是怕身形单薄的母神受凉,她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于须佐之男双肩,表情严肃又认真,俨然已经为母神腹中的胎儿做足了准备。
御馔津将目光好奇地投向须佐之男的肚子,那里微微鼓起,被厚实的衣装所掩盖,因而并不显怀。即便平日里也赐福于那些来到她神社许愿的妇女,御馔津对于孕育这件事依旧十分好奇,她想把耳朵贴上去听一听,一股外力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八岐大蛇把须佐之男正抚摸女儿脑袋的手抽回来,力气有点大,硬生生将须佐的腕子掐出一圈指印。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神情有些漠然,擒着须佐的手却不放松,口中只吐出寥寥数语:“该走了。”
御馔津有些失落。她好久没见到母神,推开门后望见那温柔的眉眼,内心立刻被欢欣填满了。可眼下,一个钟头没到,父神却要把须佐之男再带回那孤高神殿。
“我再陪她一会儿。”须佐之男并不想走,他试图把手抽回来,可被抓得实在太紧,这令他有些不爽。久违的雷电之力噼啪作响,蛇神被电麻了手掌,须佐之男趁对方力道松懈的空当连忙摆脱桎梏,蛇神的眼睛却在他用处神力的那一刻微微眯起。
那是猎人发现受伤的野兔尚能奔跑时的眼神,危险又警惕。
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狐狸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起,毛茸茸的尾巴垂下来,但它不敢离神王太近。那对怨偶两两相望却互不相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蛇神先出声道:“下不为例。”
御馔津发出雀跃的一声欢呼。须佐之男对蛇神软化的态度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认为蛇神找到了新的恶趣味,正在计划并即将实行在他身上——果不其然,接下来,八岐大蛇就以飨食为借口,将他们的长女支开了。御馔津喜滋滋地应承下来,化了形便要去人类村庄里学习如何做出美味的糕点,打算给她的双亲露上一手。
狐狸被她变成小狗幼崽似的团子揣在兜里,她飞奔着跑进庭院,背上装了满满一袋子大米的竹筐就冲出神社。不远处的人类村庄正升起几缕炊烟,如果速度够快,她能在太阳落山前把那些步骤学会,等到夜幕正式降临,没准就能将热气腾腾的米糕端到母神面前。
屋内又只剩下八岐大蛇和须佐之男两人,须佐之男依然没放下戒心。
宿敌,可以称得上是最熟悉彼此的敌人。先代神将对八岐大蛇的猜测一点没错,御馔津前脚刚走,蛇神便猛地将他推倒在床上。怀着孩子的神明有点懵,他想伸手去护住肚子,用来收束他力量的镣铐却猛然收紧,将他的力气抽走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