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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馆的更衣室内,仅一盏灯亮着,角落里氤氲着一股暧昧的气息,运动过后汗水浸湿了衣衫,连呼吸都还是滚烫的,二人就迫不及待地紧贴在一起。
孟宴臣弯下腰想讨要一个吻,被叶子用手捂住了嘴唇,她的一双圆眼睛在昏暗的光下依然透亮,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翕动,脸颊微红,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仰着头小声撒娇道:“太快了。”
孟宴臣亲了亲她的手心,捏着人手腕拉下,转而与她十指相扣,再一次将人逼近墙角。他低下头凑近,近到鼻尖快要碰到鼻尖,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叶子又往后躲了一下,他低声问道:“亲一下还快?”
“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叶子软着嗓子撒娇,孟宴臣暂时拿她没办法,垂眼刚巧看见她漂亮的锁骨,一颗小痣作点缀,让他很想低头啃一口,喉结因吞咽而跳动了一下。
自从上次孟宴臣送叶子回家,留下了联系方式,他们就开始每天互发消息,孟宴臣每次来打球,叶子都会在一旁观看,偶尔上场陪他练手,一来二去肢体接触变多,二人的关系就逐渐暧昧起来。
叶子喜欢时不时撩拨他一下,孟宴臣好几次想进一步,都被她轻巧地逃过了,今天趁着叶子晚班最后一个走,孟宴臣才把人堵在了更衣室里,本以为是水到渠成,奈何叶子只是爱撩,连亲一下都不让。
孟宴臣盯着人看了会儿,正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更衣室门突然就被打开了,肖亦骁去而复返。
他见到角落里暧昧的两人也不意外,嘴里说着“打扰了”,行动却一点也没打扰的意思,反而笑着从柜子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拿手里冲孟宴臣晃一晃示意。
“我走了,你们继续,记得锁门。”
肖亦骁也不是头一回见两人偷偷摸摸凑在一起了,他倒是有些意外,孟宴臣一个多月了还没把人拿下,今天大概能成事,他还不忘好心提醒一下。
肖亦骁一走,暧昧的氛围也消失殆尽,叶子好像不太高兴,松开牵着孟宴臣的手,一把将人推开,气呼呼地绕开他就要走,脑后的马尾辫也跟着摆动,没走两步被孟宴臣一把拉了回来。
“他开玩笑的。”这个解释不够有力,叶子还是气鼓鼓地不看他,孟宴臣将人半抱在怀里,刚才那点心思还没完全消散,此刻却不敢再进一步了。
“我换个衣服,一会儿送你回去。”
“才不要你送。”
叶子知道孟宴臣没得手正恼着呢,刚才抵在她腰间的总不能是他口袋里的手机,但她还是装作没感觉到的样子。
“太晚了,不安全。”孟宴臣的理由总是很正当,说罢就起身去找自己的衣柜,叶子偏过头不看他。
最后叶子还是被孟宴臣送回了家,临别前,他也没能亲到她。
之后一段时间,孟宴臣去打球,叶子遇见了他,就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一次试探都得不到回应,弄得他有些烦,干脆也不去打球了。
和叶子断联期间,孟宴臣除了工作,也会找一些别的消遣,不知是得来的太容易,还是这些人谄媚、屈服的态度让人腻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肖亦骁知道后,居然来了句:“要不换个赛道试试?我这可认识不少对你感兴趣的……”
肖亦骁没说完就被孟宴臣一个眼刀制止了,他知道孟宴臣直得不能再直,说这话纯粹是想损他。
幸运的是,孟宴臣的烦恼很快就解决了,叶子再一次主动联系了他,大致的意思是,她考虑完了,愿意去云济工作。
孟宴臣收到消息的时候心情说不上好坏,一直以来无论男女都想借着他获取利益,他早已习惯。他不怕叶子对他有所求,就怕她什么都不图,就图一段真感情,那他确实没这个闲功夫。
照道理,叶子回过头来求和,他应该感到开心的,只是他想起初见她时,她那副单纯的模样,后来又傻乎乎地说他人好,动不动就脸红撒娇,看起来不谙世事,到头来却愿意放下尊严,为了这么点小事回过头来求他,老实说,孟宴臣心底里有一点失望,只有一点点,失望过后,反倒坦然接受了。
二十二岁了,还不知道借用身边的资源为自己谋利益,那不是单纯,是蠢。
叶子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心情很不错,她找到了当地质量最高的一家男模餐厅,看完表演还有男模给她敬酒,公主抱她,哄她开心,她的手全程黏在人家胸肌上,就没下来过。
一米八的肌肉男跪在她脚边,叶子穿着低跟的凉鞋,露出的脚指头涂了裸粉色的指甲油,白净的小脚就踩在人腿间,隔着柔软的鞋底与布料轻轻地碾了碾。
“好狗狗,过来。”叶子像看见路边的小狗那样伸手,男人就真的把脑袋凑过来放在她手心里,她笑着夸赞,“好乖好乖。”
恢复联系后的二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叶子会主动发消息撩他,孟宴臣偶尔回一两句话,主打一个话少而精。
关于叶子想去云济工作的事,孟宴臣也放在了心上,刚好付闻樱最近和他聊了一下宋知许周岁礼的事,借着这个由头,他打算和许沁聊聊。
云济这几年的发展趋势一直很稳定,许沁去后主要负责临床试验,相较于医院的工作没有那么繁忙。后来她生了孩子,孟宴臣本想让她直接辞职,她不太愿意,最后选择换岗写起了论文。
许沁居家的时间变多了,孟宴臣去看望,就不得不拜访她和宋焰的家,今天便是这样。
“哥,你来啦。”
许沁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迎客,看着保姆从孟宴臣手里接过外套,她抱着自己的毯子上前,没走两步,孟宴臣就让她回去坐好,她笑着应下,窝进了自己的沙发里。
孟宴臣坐在了许沁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踏入这个家的次数不多,每次来都有种不适应的感觉,不仅是因为这里有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的家庭氛围,还有就是这屋子的装修风格。
随着许沁和宋焰结婚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套房子的内饰、装修不知不觉都变成了许沁偏好的那样,客厅里的沙发、茶几、灯具,都从原来的平价跃升到了价值几十万的意大利品牌。房子的外表和内部有很大的违和感,孟宴臣能感觉到,他不信宋焰感觉不到。
“小许呢?”
孟宴臣的目光望向宝宝房,许沁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保姆帮孟宴臣上完茶后,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宝宝睡午觉了。”许沁说话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回过头来又笑眯眯的,“你要看吗?”
“一会儿吧。”孟宴臣的回应让许沁撇了撇嘴,他全当没看见,屋里的地暖开得太足,没坐一会儿他就觉得闷,靠着沙发扯了扯领带,省去了寒暄,直接进入主题道,“宝宝的周岁礼要到了,妈的意思是你的身体不好,又有工作要忙,和策划对接的事就她来负责。我跟她说了,还是得问过你的意见,你要是想参与的话,我来替你说一声。”
“我肯定要参与的呀。”许沁想也不想就接茬了,宋知许是她辛苦生下的宝贝,第一次周岁礼怎么能都交给付闻樱安排,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是我要参与,还要问宋焰的意见呢。”
周岁礼这种事,换作普通人家可能没那么大排场,偏偏付闻樱特别重视,一定要办得“体面”,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依照宋焰的性格,本就不喜欢这种事,是许沁想要办,这事才有的后续,即便知道他不会插手,许沁还是会过问他的意见。
孟宴臣听完只说了一句:“我会跟妈说的。记得让他当天请假,别像你生孩子那时候一样。”
许沁的生产日期比预产期晚了两天,和宋焰请假的日子错开了,于是许沁生孩子当天,陪在身边的人成了孟宴臣,这件事让宋焰耿耿于怀很久。
“他肯定会请假的。”
许沁抱着毯子的手紧了紧,周岁礼那天要请的宾客不少,要是宋焰再请不出假,主持大局的人又会变成孟宴臣,事后宋焰又要觉得难堪了。
孟宴臣不置可否地挑眉,正事聊完,二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大多是关于许沁的身体和孩子。
聊天期间许沁看到孟宴臣回了几次消息,本来是很平常的事,直到她发现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暧昧的笑意。
“你笑什么?”许沁盯着孟宴臣看手机的动作问道。
“没什么。”孟宴臣神态自若地收回了手机,那一抹笑意也被收回了,许沁见他这样,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孟宴臣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又开了个话题,“你在云济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我的工作……不就这样。最近我负责的临床试验项目,快进行到二期了,偶尔会去盯一下,其余时间就在家写东西。”
许沁正奇怪孟宴臣怎么莫名其妙关心起她的工作来了,下一秒就听他问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本科生物专业的,适合去你们公司哪个部门工作?”
联想到刚才孟宴臣发消息的表情,许沁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猜测,即便如此,她还是认真回答道:“本科生物,在公司一般做销售或者实验人员吧。”
“去实验室的话,薪资待遇怎么样?”
“一般,工作内容也多。如果能读到博士,做项目负责人会好一点,本科的话就只能做最基础的工作了。”
孟宴臣听完没吭声,像是在思索,许沁见他这样越来越肯定内心的猜测,也往后靠在沙发上,状似不经意地提议:“其实生物专业的话,如果不考虑升学,去相关的研究院工作也不错。”
“嗯……”孟宴臣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烟瘾犯了,在这儿也只能忍着,转而去拿茶几上的茶杯。
许沁家这套汝瓷茶具不错,说是专为待客准备的,其实就只待孟宴臣一个客,平日里没人养护,甚至都还没开片,看起来就没那么漂亮,孟宴臣随口提一句:“上个月我去茶庄拿了点茶叶,改天可以给你送些来,快入冬了,你体寒怕冷,适合喝红茶,家里的茶具也可以用起来。”
话题转变得太快,许沁还沉浸在孟宴臣是为了谁问工作的思索里,一下子跳转到喝茶的事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们家,没人爱喝茶的。”许沁下意识回答道。
孟宴臣放下茶杯,也随口应一句:“你可以试试。”
一场谈话就此结束,临别前孟宴臣在房间门口,看了眼婴儿床上的宋知许。
孩子还在睡觉,保姆轻轻地摇晃婴儿床,哼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不大的房间里,铺满了软垫和宝宝的玩具,墙上悬挂着一家人的相片,屋内充斥着甜蜜幸福的氛围,孟宴臣像是闯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空间,许沁问他要不要抱抱宝宝,他也拒绝了。
“我就不进去了,有空再来看你。”孟宴臣说完这句话,取下外套换上,在许沁的目送下离开。
等肖亦骁知道孟宴臣投资了一家科研院所的时候,叶子已经在云济入职了,肖亦骁理所当然地觉得孟宴臣已经把人睡了,介绍工作已经是再小不过的好处,他甚至觉得小姑娘可以向孟宴臣再多要点东西,孟宴臣看起来对她还挺上心的。
奇怪的是,孟宴臣已经得偿所愿,最近看起来心情却不怎么好的样子,肖亦骁又忍不住猜,是小姑娘在床上没什么意思,孟宴臣睡到了发现也就那样,所以才会失望。
任肖亦骁怎么猜,都不可能猜到,孟宴臣其实根本没睡到叶子,他不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叶子入职以后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又变少了,语气也没那么热情,孟宴臣一开始觉得是她忙,后来才咂摸出一种翻脸不认人的味道来。
已经不止一回了,叶子吊着他,遛他玩,孟宴臣再喜欢,也没有给人当狗的爱好,反应过来后,就将这件事抛到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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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餐厅前台的服务人员抬起头,看见扎着低马尾,身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短裤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微笑着上前招呼。
“您好女士,一位吗?”
“我有预约。”
叶子边说边向餐厅内张望,这家直接开在白色小洋房里的西餐厅,离她工作的实验室很近,五分钟步行的路程,她趁午休的时间从公司溜了出来。
“请问一下留的姓名是……”
“姓叶。”
纯白装修风格的大厅内,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叶子收回目光,服务员从预约名单中找到了她的名字,微笑着指引。
“好的,叶小姐,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叶子往里走,找到了她预约的小包间,一进门就看见身穿黑色西装的孟宴臣端坐在那里。
“孟董。”叶子眼睛一亮,像是期待了很久。
小洋楼外的花园里种植了一些向日葵,孟宴臣在等待的过程中,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正对上叶子的笑脸,点头道:“来了。”
叶子在孟宴臣对面坐下,用活泼又带了点撒娇意味的语气道:“不好意思,说要请你吃饭,结果还迟到了。”
孟宴臣见小姑娘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满脸喜色的告饶,用平静地回应道:“没关系,我也才到不久。”
叶子听见孟宴臣的话,好像松了一口气,特别明显的反应,很会讨他欢心,孟宴臣看在眼里,搭在腿上交握着的双手动了动,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虎口。
人到齐了,服务员拿着菜单出现,孟宴臣说了一句:“你来点吧,我都听你的。”随后便靠在椅背上,看叶子一脸认真地点菜,偶尔抬头问他一些问题,他一一答了,目光始终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最后,要一个焦糖海盐慕斯。”叶子点完餐后甜品,又抬起头来问孟宴臣,“你要不要甜点呀?”
叶子显然是在打趣,孟宴臣如她所料回了两个字:“不了。”
孟宴臣有司机接送,但叶子下午还要工作,所以酒只点了度数比较低的香槟,孟宴臣也没有意见。
“就这些吧,谢谢。”叶子说完,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时间适合聊天,孟宴臣看着叶子的眼睛,先开口问道:“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叶子不着急回答孟宴臣的问题,抬手理了一下耳边散乱的发丝,用一个微妙的角度仰视他,笑起来双颊白里透红,将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女生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还挺习惯的。我之前在学校就是每天做实验,现在到了公司的实验室也是,不会的地方同事也会教,大家人都还挺好的。”
孟宴臣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面不改色回了句:“你看谁都是好的。”
叶子像是听不懂他话里有话,依旧软着语气笑道:“大家都很照顾我。”
孟宴臣只淡淡回了句:“习惯就好。”
说罢他移开目光,望向窗外,表情有些兴致缺缺。
叶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放在桌下的手也攥紧了。
店员推着餐车来送菜,叶子和孟宴臣搭话,观察他的态度,见他一直不温不火的,也不着急,慢吞吞说了些工作上的趣事,孟宴臣虽不热情但每一句都有回应。
结束了用餐,二人一同起身,孟宴臣收到一条消息,是付闻樱发来的,要他下午回趟家,正打算和叶子说有事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袖口。
叶子用一种期盼又不舍的眼神,仰头看着他,问道:“你要不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
孟宴臣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还是退了一步:“可以。”
从餐厅到公司的路并不长,他们选择走路消食,长街两侧种了一排梧桐树,晚秋时节,一阵风吹来,泛黄的梧桐叶就随风飘落,铺满整条街。
叶子踩在叶子上,听脚下发出的嘎吱脆响,浅浅地笑了,转过头却见孟宴臣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严肃,没有丝毫享受散步的悠闲。
“我在留学的时候,每次想家,都会出去散步,看见街边的梧桐树,就想象自己已经回国了,只要几小时就能回家,想着想着就不害怕了。”叶子像看不出孟宴臣的不耐烦,随口说着胡编乱造的话,靠近些走在他身侧,两人的手只差一点就能牵上,她就此打住,没话找话一般问道,“你在国外的时候,会想家吗?”
果然,孟宴臣先是用鼻子深呼出一口气,出于礼貌不是很明显,随后他才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回答道:“不记得了。”
孟宴臣留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也不会想家,实在疲于应付小女生的心思。
叶子能感觉到孟宴臣的不耐烦,知道之前明目张胆的野心和不识趣,已经快要让他对她失去兴趣了。越是如此,她越喜欢看孟宴臣勉强的表情,毕竟如果他真的那么烦她,现在就不会走在她身边。
云济的生物实验楼有单独的门禁系统,外人进入需要单独申请,叶子不是不知道这个规定,孟宴臣眼看着她跑到门卫室,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就开始按流程打电话上报。
这样一来,经手流程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叶子带着国坤集团董事长来公司了。
午休时间,实验室主任匆匆赶来,迎孟宴臣进门,与他握手,问他的来意。
孟宴臣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叶子,如她所愿回答道:“来看一眼她上班的地方。”
主任也看向叶子,脑海里对这个小姑娘毫无印象,看她脖子上挂的工作牌,只是个普通的实验员,一时间摸不准这两人是亲戚关系,还是别的什么。但他深知不能当电灯泡的道理,打完招呼,确认不需要自己后,匆匆离开了。
“走吧,孟董。”叶子突然上前一步牵起孟宴臣的手,学着主任严肃的口吻叫他,终于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孟宴臣费心思把她塞进云济,她都不知道主动献殷勤,就是要他明白,他们之间不是利益交换那么简单。他再生气,再不耐烦又怎样,还不是跟着她来这里宣示主权了。
进电梯后,趁着四下无人,叶子移步到孟宴臣身前,贴近他,仰望他,拉着他的手,小声撒娇道:“孟董,别生我气了……你一直不理我,我都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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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夸过叶子的这双眼睛,黝黑的眼珠,大而明亮,好似能望进人内心深处,此刻,她正用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望着孟宴臣。
孟宴臣盯着叶子的眼睛看了许久,目光又不自觉下滑至她娇软的粉唇,唇珠微微上翘泛着水光,再靠近些便能嗅到空气中的甜味,电梯到三楼应声而开,他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
“不是要带我去看你工作的地方吗?走吧。”孟宴臣主动挣开了叶子拉着他的手,抬脚先一步走出这个封闭的空间。
装什么……
叶子在心里暗骂一句,果断跟上,走在孟宴臣身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垂着眼眸,在他侧目望过来时,装出一副委屈相。
孟宴臣收回眼神,先前的那些不耐烦正一点一点消散,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叶子作为一个小实验员,自然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午休时间大家都不在,她“带着孟宴臣来到了她的工位。
“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休息时间才到这里坐一下,也没什么好看的……”
叶子一边说话,一边给孟宴臣看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摆件,大多是一些可爱的盲盒娃娃,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孟宴臣不感兴趣。
“因为才刚开始工作嘛,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懂,花的时间就久一点,在实验室也不敢看手机,给你发消息就慢了一点。”像是要验证她所言属实,叶子又拿起桌边的一沓实验报告,翻开一页,白色纸张上写满了娟秀的字迹,英语部分还是漂亮的花体,“太久没写中文报告,好多字,提起笔来就忘了,我用手机打完再抄上去的,报告总是晚交,对同事特别不好意思。”
孟宴臣听到这里,已经原谅了叶子前段时间的“冷淡”。
小姑娘第一次正经上班,不适应是正常的,知道他生气了,还会乖乖撒娇道歉,有点恰到好处的小聪明,就是手段太青涩,筹码压得不够多,钓得他不上不下的。
“你才刚开始实习,怎么就交给你这么多工作?”
孟宴臣放下手里的实验报告,一抬手,叶子就趁势钻进他臂弯里,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人胸口,仰着头笑盈盈地看他。
他们之前的亲密程度仅限于拥抱牵手,这个动作称不上越界,就是太纯情了,纯得孟宴臣的手落在那细腰上,不能往上也不能往下,心痒痒。
“小员工就是这样的呀,项目多也是锻炼我嘛,我学得很快的。”
叶子近距离嗅到孟宴臣身上的乌木沉香,脸颊隔着一层薄衬衫贴着人胸口,感受结实的肌肉,整个人都软下来,几乎是挂在人身上。
孟宴臣不是没抱过女人,但这样穿戴整齐一本正经的拥抱,实在不多,刚想说点什么掩盖自己的不适应,却听见门前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叶子的同事推门而入的瞬间,她立即松手从孟宴臣身上“弹开”,后退半步,慌忙整理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
孟宴臣却不像她这般忙碌,依旧半倚着她的办公桌,一只手撑在身侧,懒洋洋地抬眼望向门口。
“你们回来啦。”
叶子小声打招呼,几个同事的目光从孟宴臣身上转到她身上,点了点头,又不自觉看向孟宴臣。
眼前这个穿着贵气的男人,有点眼熟,仅凭气质,就能感觉到不是一般人。一行人盯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凑到身边人耳边低声传话,国坤、孟董等关键词,就从那些闲言碎语中泄露出来。
本来叶子一个本科生,突然空降到他们项目组,大家就已经猜到她背后有人。平日里大家不会特意招惹她,但也不多亲近,作为普通同事相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背地里也会开玩笑叫她关系户,就是没想到,她的关系能这么硬……
“你们休息,我带人参观一下。”叶子的目的达到了,像刚从慌乱的情绪中镇定下来,转头对孟宴臣小声道,“走吧,孟董。”
孟宴臣还是不紧不慢的,听到叶子明显催促的语气,只是站直了身子,眼看着她走出两步,绕过那些同事,一转头他还站在原地。
“走啦。”叶子又退回来,牵起孟宴臣的手,微微低头一副羞涩不敢看其他人的样子,带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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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济制药是孟宴臣四年多前投资的企业,他却从未有机会拜访过,毕竟它的存在是为了给许沁一条退路,可惜当时的她对此毫无兴趣,他便不再上心。此刻,叶子牵着他走在实验楼里,向他展示她平日里工作的地方,孟宴臣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受。
“你不是说,同事对你还挺好的。”孟宴臣眼皮子一抬,看向身侧叶子微微泛红的脸,清纯的模样是专属于少女的灵动。
“他们是挺好的呀。”叶子转过头,仰起一张单纯的脸。
孟宴臣盯着她看了会儿,也不戳破,随她牵着四处耀武扬威,今天这一趟走下来,以后怕是没人敢得罪她这个“关系户”了。无所谓,她高兴就行。
“实验室有无菌规定,就不带你进去看啦,我平时就在这里工作。”隔着一层玻璃窗户,叶子向孟宴臣展示她的工作区域,见孟宴臣想事情出神的模样,又凑上前去仰头看他,“是不是很无聊……你不是有事情要走吗,我送你到门口吧。”
孟宴臣回过神,望着叶子的眼睛,口是心非地答道:“不无聊,但的确该走了。”
付闻樱还在家里等着。
叶子乖巧地点头,拉着孟宴臣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二人来时看起来还十分见外,离开时已经如胶似漆了,楼下保安看了都忍不住要八卦一下,回头这个故事就会传遍他们安保团队。
外头的阳光依旧刺眼,叶子和孟宴臣手牵手走到公司园区门口,司机开来的车就停在路边。
临别前,叶子将孟宴臣拉到一旁,再一次环抱上他的腰身,用一种充满爱慕的眼神仰望他,浅笑着,甜甜地道了句:“谢谢孟董大人有大量,不生我的气了。”
说完,叶子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孟宴臣唇边落下一吻,在他反应过来前,害羞似地转身逃跑了。
孟宴臣站在原地,他一直以来期望从叶子身上得到的,是唇齿交缠的纵欲,她却只给了他一个亲吻,轻飘飘地落下来,快得他都抓不住那一刻的感受,下一秒,她便跑远了。阳光在她奔赴的方向,勾勒出她的轮廓,却模糊了她的身影,孟宴臣眯起眼,想再看清一些,再清晰一些,最后却被日头灼伤了眼睛,感受到一阵涩疼。
下一次见面,他就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了。
孟宴臣收回目光,打开车门坐上后座,低声说了一句:“走吧。”司机便将车驶入主路,前往孟家。
付闻樱最近迷上了书法,孟宴臣找到她时,她正在书房临帖,一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逐渐在笔下成型,孟宴臣并不着急,在一旁的长桌前坐下,待家里的佣人送上沏好的茶,他自顾自喝着。
“如何?”
许久,付闻樱放下笔杆,向孟宴臣展示成品,等他说完赞许的话,才满意地将手洗净,来到他对面坐下。
“这次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孟宴臣放下茶杯,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散落在屋里,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倦意。
“小许的周岁礼就定在下周举行,今天上午派人去送请帖了,到时候来的人里,会有不少年纪合适的姑娘,秦家的大女儿也会出席,你可以留意一下。”付闻樱撇开茶碗里的浮沫,闻了闻茶香,气定神闲地与孟宴臣商讨起他的终身大事。
“秦家的女儿见过一回,没什么意思。”孟宴臣回想起秦挽意那张美艳的脸,又想起她在饭桌上与他针锋相对的情形,只觉得烦。
“知道你眼光高,但是宴臣,你都三十四了,该定下来了。”付闻樱的眉头微微皱起,孟宴臣这些年我行我素惯了,明知道有些话说了,他也不会听,她还是忍不住唠叨,“挑一个看得顺眼的,早点让爸爸妈妈抱孙子,结婚也会不影响你的事业。”
果然,孟宴臣对这一番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懒洋洋地道了句:“孙子,不是有宋知许了吗?”
“宋知许,姓宋,妈妈要的是我们孟家的孩子。”付闻樱一拍桌子,见孟宴臣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
孟宴臣抬起眼皮,看付闻樱因不如意而烦恼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快意,为了给他的快乐增添一些燃料,他缓慢又平稳地道出句惊世骇俗的话:“姓宋还是姓孟,有什么要紧的,反正都是我的种。”
“宴臣!”付闻樱压低了嗓子,目光不自觉瞟向开着的大门,见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她才安心下来,转过脸严肃地警告,“这种话,没事不要乱说。”
“知道了。”孟宴臣随口应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也不准备留下来吃晚饭,起身道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宴臣的事,无非就是去找肖亦骁,离开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付闻樱的叹息,还有那句“这两年越来越躁了”,他权当没听见。
夜幕降临,许沁坐车来到詹小姚的私人别墅,二人许久没有像这样聚会,见面时先拥抱,随后各自洗澡换了浴巾,泡进巨大的按摩浴缸里。
“怎么今天叫你出来,这么爽快。”詹小姚从浴缸边的冰桶里取出葡萄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只高脚杯交到许沁手里。
“我们家不是要给宝宝办周岁礼了嘛,宋焰知道了特别不开心,他觉得周岁礼和家人在一起就可以了,现在这样与其说是给宝宝办周岁礼,不如说是给孟家一个社交的机会,主角根本不是宝宝,而是我哥。”许沁接过酒杯,拿在手里,笑着道谢。
“那你怎么说?”
“我觉得有道理呀,但我妈妈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嘛,等办完酒席,我们再私下里和家人聚就好了。”
宋焰说的家人,是他舅舅一家,至于有没有孟家人就不一定了。
“不愧是你,宋焰是不是一点儿也不生气了。”詹小姚露出钦佩的神情,拿起酒杯隔空敬了一下许沁。
“他哪敢生我的气啊。”许沁眯起眼笑,举起酒杯示意,“我为了给他生宝宝,牺牲那么大,他心疼还来不及呢。”
提到孩子和许沁的身体,詹小姚就心疼地皱起眉来:“沁沁,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来生这个孩子啊,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但是很值得啊。”许沁眼睛亮晶晶的。
更值得的是,那孩子是孟宴臣看着生下来的,余生他都会是她的保障。
詹小姚误以为许沁眼里的快乐是纯粹的母爱泛滥,摇了摇头:“虽然不理解,但你觉得开心就好。”
“你呢?王家那边,没催你生孩子吗?”许沁看向詹小姚的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在光照下闪着细碎的光。
“催啊,但我不乐意,他们暂时拿我没办法。反正我是想好了,这件事只能我说了算,把我逼急了,我就留肖亦骁的种,给他们老王家送一份大礼。”詹小姚向来口无遮拦,说完得意地挑眉,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游戏。
“你胆子也太大了……”许沁很敬佩詹小姚这种肆无忌惮的性格,至少她从来不吃亏,“亦骁哥哥和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呗,我对他一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以后可能也就这样吧。”詹小姚一杯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反正,他们男人就这样,表面上看着对你情深义重,外面一直也没断过,不用太上心。”
“那还是我家宋焰好,他才不会这样。”许沁想起宋焰,笑得格外甜。
“他哪敢呢?”詹小姚想说宋焰本质是太普通了,又忙又没权没势的,自然不会在外面乱花,但她不忍戳破许沁对宋焰的滤镜,只能换个委婉的说法,“他这种是最老实的男人了,换成肖亦骁和你哥,谁能管得住他们。”
“所以我才选了宋焰呀,平凡才是最珍贵的。”
许沁自然懂詹小姚的意思,此话一出,詹小姚只能说一句佩服。
“哎,肖亦骁说你哥最近看上一个小姑娘,把人塞你们公司了,你知道这回事吗?”聊完家里的事,就该聊八卦了,詹小姚对孟宴臣的事一直都很感兴趣,毕竟她见过他以前清心寡欲的和尚样,现在他这样肆无忌惮,她反倒觉得有意思。
“知道,他前段时间还来问我云济的工作安排,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吧……公司群里还传说,他今天去云济了。”许沁淡定地说出她知道的事实。
“你怎么这么平静?”詹小姚是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关系好的,四年前孟宴臣对许沁的喜欢都要摆到明面上来了,最后两人没成,孟宴臣不知怎么改了性子,但对许沁的爱护一直延续到今天,“你不怕,孟宴臣迟早有一天,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你瞎说什么呢,他是我哥哥。”许沁眉头微微皱起,不满地反驳。
“我不信你俩没点事。”
“真没有,我骗你干嘛?”
许沁恼了,将酒杯放到一边,作势不理,詹小姚凑过去哄她。
“我开玩笑的嘛,那我可以去勾引你哥吗?”
“噗……”许沁一听这话就笑了,眉头舒展开来,对上詹小姚戏谑的眼神,“你去吧,亦骁哥哥怕不是要被气死。”
“他早就气死了,这话我又不是没在他面前说过。”詹小姚语出惊人,原来孟宴臣不过是他们py中的一环。
许沁笑了好一会儿,待二人都平静下来,她才举起酒杯,光透过杯中金色的液体,随着她摇转手腕的动作闪烁着,她温和地笑着,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反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正文
叶子选择“勃拉姆斯之夜”为主题的音乐会是无意之举,她不知道孟宴臣在年少时学过勃拉姆斯的钢琴曲,了解过这位敏感、孤僻的作曲家的生平事迹,勃拉姆斯将对克拉拉的暗恋埋藏在心底,终生未娶,孟宴臣曾在他温柔浪漫的曲调中获得共鸣,只是那些记忆都被他遗忘了。
好在今夜的演奏曲目是欢快的《匈牙利圆舞曲》第五号,这样奔放热情的曲调,孟宴臣却没被调动起任何情绪,他只是坐在那里,偶尔侧目看一眼身旁的人。直到演出结束,观众陆续离场,他才转过头,薄唇一张一合,不带感情地吐出一句:“跟我回去吗?”
叶子上一刻还沉浸于交响乐带来的澎湃中,下一刻听到孟宴臣漠然的问话,心中吐槽一句“不解风情的狗男人”,面上还要装出羞恼的模样,纤细的手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落下一掌,不轻不重的力道,配合她含糊的抱怨:“你就知道让我跟你回去……我叫你出来是约会,能不能正经一点。”
孟宴臣沉默地收回目光,望向空无一人的舞台,缓慢而深沉地吐出一口气,正想改口说送她回去,叶子却倾身凑过来,一双手搭到他的大腿上,柔若无骨的十指轻轻揉捏着结实的肌肉,她像不懂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仰起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
“对不起,是不是太用力了,我不是故意的……”
叶子今天穿了条白裙子,乌黑的秀发束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描摹精致的眉毛,孟宴臣看不出她化了什么妆,只知道他不喜欢看见她蹙眉的样子,好像很怕他。
“没事。”孟宴臣被捏得乱了心神,用一只手制住搭在自己腿上的手,阻止叶子胡乱的动作,安抚一句后,又开口问道,“你怕什么?”
叶子闻言,放在孟宴臣腿上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我知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要你跟我约会,你肯定觉得特别没意思……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虽然很想让你高兴……但是我有点害怕……你又总是凶巴巴的……我怕你生气嘛。”
叶子的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偶尔抬眼瞟一下孟宴臣,白净的脸上悄然飘起一抹红,与他对视后又慌忙低下头,掩饰笑意,落在孟宴臣眼里就成了自卑羞怯的样子。
孟宴臣知道自己目的性强,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叶子今晚约他出来,他也是抱着把人带回去的想法赴约的。
叶子明里暗里撩拨他那么久,想得到的他都尽量满足,她拿了好处,却什么都不付出,这笔亏本生意孟宴臣做得不痛快。
只是孟宴臣没想过,叶子会说她从没谈过恋爱,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剧场的员工来检查观众是否全部离场,一声问候打破了僵局,叶子赶忙抬手抹掉刚挤出来的几滴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浅笑着对孟宴臣说一句:“走吧,孟董。”
孟宴臣看着那双湿润的眼睛,才意识到叶子刚刚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搞不明白,心里难免生出一种烦躁。
秋夜的晚风拂动白色裙摆,带来一丝凉意,走出音乐厅的瞬间,叶子环抱住胳膊瑟缩了一下,孟宴臣瞥见了,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叶子抬手拢起衣襟,整个人被温暖的沉香味包裹住,夜色中她刚哭过的眼睛泛着水润的光,笑容如花朵般绽放。
孟宴臣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正旺,不敢再多看她,抬手揽过那细腰,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从音乐厅门口到停车场,短短三分钟的路,送叶子坐上副驾后,孟宴臣从储物空间里翻到自己的烟。
“等我一会儿。”孟宴臣不自觉又放缓了语气,叶子乖巧地点头,他走到停车场边的吸烟区点烟。
叶子等孟宴臣离开后,才收敛了笑容,侧过头靠着副驾驶座,透过窗户凝望着他。
孟宴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伫立在夜色里,眉宇间的凌厉被黑夜吞没,薄唇间那一点火光忽明忽暗,面容也被吐出的烟雾模糊了。
叶子见过很多无趣的男人,一开口就蠢得她想笑,相较而言,孟宴臣的话就少了很多,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像被一层浓雾笼罩,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紧紧裹在黑暗的茧里。
叶子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刻,看透了孟宴臣的本质。
孟宴臣抽完一支烟,又在外面站了会儿,风吹散他身上的味道,双手变得冰凉,头脑也清醒了。再回到车上就看见叶子腿上盖着他的外套,正对着镜子检查妆容,副驾驶座前的遮光板被翻了下来,上面赫然夹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拿下来的,他和许沁的合照。
连孟宴臣自己都有些惊讶,这张照片还夹在那里,像是被他刻意遗忘了。
“久等了。”孟宴臣关上车门,对叶子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道了句,“我送你回去。”
叶子没有回答他的话,收回看孟宴臣的眼神,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会儿。突然她抬手扯下了绑住头发的橡皮筋,整理了一下发型后,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觉得,我把头发披下来好看吗?”
昏暗的车内,孟宴臣转过头,停车场的路灯照亮了叶子的脸庞,让她的另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模糊但美丽。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长发披肩的样子,少了几分干练和俏皮,多了些温婉,他不知怎么回答,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合眼缘,跟头发什么样没关系。
叶子没有退缩,一手撑着中央扶手,越过阻隔凑到孟宴臣面前,一双黑眼珠望进他眼睛里,嘴角微微上扬:“孟董,喜欢我把头发放下来吗?喜欢的话,我以后都这样。”
孟宴臣在外面吹了大半天冷风,才把心里的燥热压下去,叶子突然凑过来,距离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说话的嘴唇。狭小的空间里,她身上的香水味和他衣服的味道融在了一起,乌木的厚重中透出清甜,还有一丝淡淡的茶香,他们两个都闻到了,孟宴臣看着叶子的眼睛,觉得刚刚熄灭的火苗又开始蠢蠢欲动。
叶子一边的长发从耳边垂落,她抬起手,将它挽到耳后,露出纤长的脖颈,一条精巧的坠饰在她颈间做点缀,孟宴臣目光下移,看到项链的同时也看到了她的胸口,喉结跳动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副驾驶座上那块挡板,做不到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抛出了一句反问。
“你不好奇,她是谁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沁就坐在他身边,照道理来说,叶子是记得她的,只是她不知道许沁是他妹妹,那此刻这个情形就很微妙了。
孟宴臣这个问题带了点探究的意味,他又看向她的眼睛,这双似乎永远纯真的黑眸,盛着夜色与温柔的光,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在她得逞的时候。
叶子被这锐利的眼神盯着也不慌乱,看着孟宴臣抿起唇,在他的注视下,微微俯下身,将脑袋乖顺地靠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孟宴臣在外面站了太久,身上透着股寒意,叶子身上却是暖的,他感到一股热源从胸口沁入心房,她就这样对着他心口的位置,用一种少女特有的娇纵的语气,慢吞吞地说出那句充满占有欲的话。
“我才不管她是你的谁,我要你心里有我。”叶子说着牵起孟宴臣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用他的手背抵在自己胸口,像是要用心跳频率为自己证明,“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能有什么错。”
很不要脸的一句话。
孟宴臣没吭声,但耳边的心跳声给了叶子答案,她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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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拙劣的讨好与愚蠢的清高自傲,叶子一句“我能有什么错”狡猾的恰到好处,和孟宴臣心脏一起搏动的是他腿间的那根东西,男人的劣根性他自然也有。
叶子表白过后心情很好的样子,靠在副驾驶座上偷看他,抿着唇笑,直到车驶入叶子租住的小区,他借口送她到家楼下,顺势将人带到了楼梯间昏暗的角落。
“怎么了……唔……”
叶子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孟宴臣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撬开她的牙关,舌头就顶了进来,粗重的呼吸和顶在她小腹上的硬物,她再“天真”也该明白此刻的状况。
期待已久的吻,叶子的嘴唇如所想的那般柔软,小巧的舌头讨好地舔舐着他,被他含住吮咬,没一会儿人就软了腰,环抱着他脖子的胳膊往下坠着,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唤,直到他的两只手掌下滑至挺翘的臀部,隔着裙子揉了一把,她才挣开这个吻。
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近距离看进彼此眼里的欲望,孟宴臣喘息着问道:“让我上楼吗?”
叶子胸口剧烈地起伏,发丝因刚才的疯狂而凌乱,她吞咽了一下,压下心跳,红着脸摇了摇头。
“别怕。”
孟宴臣的双眼如盯上猎物的鹰隼,黑暗中依旧有光,那张漠然孤僻的脸,因情欲添了绯色,薄唇上一点水光,是叶子用舌尖一遍又一遍舔湿的,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脖颈上,记起了那天在网球场的幻想,孟宴臣肤色白,适合黑色的颈环,卡在喉结下方,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铃铛就会轻声摇晃。
叶子还是摇头,讨好地踮起脚亲亲他,小声道:“下次吧……”
“嗯……”孟宴臣应了一声,勉强同意了,没有回应她纯洁的亲吻。
叶子抬手摘了孟宴臣的眼镜,又扯开他松松垮垮的领带缠在手上,轻轻一拽就逼人低下了头,在他嘴唇上吧唧一口:“听话。”
孟宴臣一挑眉,不吭声,见叶子调皮的笑着,再次吻上那双唇。
深吻逐渐变为啃咬,湿热的呼吸落在颈间,叶子仰着脖子,任由孟宴臣留下痕迹,他凭嘴唇找到了她锁骨上的那颗小痣,用舌面缓慢地舔过,盯着她的眼神活像食肉动物,她感到危险的同时,从尾椎生起一股兴奋的战栗。
“别弄了……”叶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来,小心翼翼地凑近,亲亲他眉心,“下次嘛,我不会骗你的……”
那眼睛里盛着一潭温柔的水波,冲淡了情欲的味道,一场亲热以叶子的再三推拒告终,她也在孟宴臣脖子上留下一个吻痕,告诉他不准遮盖,明晃晃的占有欲,他却很受用。
孟宴臣独自离开的时候,裤裆里的东西还硬着,他胳膊上挂着外套,遇见人了才稍微遮挡一下,吹着冷风回到车上,他将外套丢到一边。
发泄欲望的渠道有很多,遇上这么合心意的实属难得。
孟宴臣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掰过后视镜查看自己的颈侧,一道红色的吻痕刚好位于领口边缘的位置,半遮不遮,以前从没有人这么胆大过。
叶子要孟宴臣别藏,他倒也无所谓,第二天就顶着脖子上的吻痕和肖亦骁见面了。
“杨总的消息,到手了?”
以孟宴臣对肖亦骁的熟悉,从他推门而入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就能猜到事情有没有办成。果然,肖亦骁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沓资料放在他面前。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做生意少不了明争暗斗,而声色场所最利于消息传播,魅色只是肖亦骁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他的场子遍布整个燕城,很少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老肖家最纨绔败家的儿子,其实一直在为孟家办事,准确说,是为孟宴臣,做他需要却不能亲自做的事。
孟宴臣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镜片下一双眼严肃而认真,几页纸过后便有了主意,将资料放在一边,扯着嘴角道一句:“是块肥肉。”
一束光刚好落在孟宴臣脸上,肖亦骁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这才意识到他今天哪里不一样,平日里衬衫纽扣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人,今天解了扣子卖弄风姿,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子心情好,恐怕不止是因为生意。
“这块肥肉你要吞,顺便把王家那块肉也啃了呗,通吃岂不是更爽快。”
肖亦骁给孟宴臣倒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孟宴臣抬眼看他,接过酒杯不着急喝,靠着沙发揶揄道:“跟王家有仇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心那么黑,只吃这么点怎么够。”肖亦骁不否认,继续拱火,“别看王家这么点肉,啃下来也要叫那老王气半宿,当初那姓王的敢得罪我,就该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那么喜欢詹小姚,当初她要跟你结婚,你怎么不愿意?”孟宴臣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肖亦骁和詹小姚,门当户对,联姻也合适,怎么就弄成今天这副样子。
“结婚多麻烦,现代婚姻制度迟早有一天会消亡,与其等我俩婚后各自出轨,不如先一步解决这个问题。我和詹小姚,就算纠缠一辈子,也好过爱情死在婚姻里。”
肖亦骁出国留学那些年,见多了不同形式的亲密关系,愈发觉得现代婚姻制度落后,他和詹小姚从开放式关系到今天,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她结婚这件事。是她先改了主意,他却只能从爱人的身份,甘愿成了她婚姻关系中的第三者。
“你高兴就好。”
孟宴臣对“现代婚姻制度迟早有一天会消亡”这件事不认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在婚姻里忠诚,孟怀瑾和付闻樱相互扶持一辈子,可以说是言传身教,即便将来有一天,他不得不为了家族联姻,他也会遵循这个规矩,没有爱情,至少也要相敬如宾。
“再说了,我跟她结婚了,谁来替你干这些脏活?”
肖亦骁话锋一转,立刻捕捉到孟宴臣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随即人又恢复了表情,剜了他一眼。
“知道了,记得把王家资料给我。”孟宴臣冷冷地道。
“您再往后翻几页呢。”肖亦骁假作狗腿的样子。
孟宴臣对肖亦骁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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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半透明的黑色长布遮住女人的双眼,在脑后系一个结,长发被拢起抓握在人手心,孟宴臣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紧绷的下颚,脖子上浮动的青筋预示着他即将到达顶峰。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孟宴臣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叶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他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而握上女人的下颚,毫不留情地耸动起腰。
囊袋一下又一下拍在人脸上,发出咕啾咕啾的响声,眼镜下孟宴臣的一双眼因欲望变得深而黑,汗水顺着额角滴落,顾不上擦拭,身上的衬衫被浸湿,贴着紧绷的肌肉,他仰起头闭上眼,想起叶子的笑容,腰眼一麻,不顾人本能的挣扎,将她的脑袋死死摁在自己胯下,将一股又一股的浓精射进人喉咙里。
高潮结束后,孟宴臣才放开摁在人脑后的手,抽出软下来的性器,抽两张纸清理,他穿戴整齐,提起裤子就又是那副矜贵的模样,坐下双腿交叠,拿起手机看叶子给他发的消息。
女人咳了半天,平复呼吸后的第一件事,跪爬到他脚边,用脸贴着他的膝头,像一条听话的狗。
“谢谢主人。”
孟宴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用皮鞋尖去蹭她湿透了的下体,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找到敏感的阴蒂,用粗糙的皮革碾过去,女人咬着唇发出低吟,没骨头似地蹭他的腿。
“你父亲知道你喜欢给我当狗吗?”
白天在会议室里,她的父亲和他针锋相对,到了晚上她就跪在他脚边求操,孟宴臣觉得那老头子知道可能会心脏病发气死。
“我是主人的贱狗,主人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啊……”
女人靠蹭他的鞋尖高潮了,颤抖着趴伏在他腿上,皮鞋上留下亮晶晶的水痕,孟宴臣嫌恶地看了一眼。
“擦干净。”女人第一反应是用舌头,头刚低下去就被孟宴臣制止了,“不准舔。”
女人失落地垂下脑袋,摘了蒙住眼睛的布料,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皮鞋尖上湿漉漉的水渍,完成后将它捧在手里,仰头看孟宴臣眼角还有泪花:“主人,我会好好珍藏的。”
孟宴臣冷眼看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解决性欲的方式是被虐待,偏偏圈子里这样的人还不少。
手机屏幕应声亮起,叶子发来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睡了吗?
孟宴臣不顾女人的挽留起身离开,刚到走廊就回拨了叶子的电话。
“喂?”
孟宴臣的声音比平日里哑,带有浓浓的情欲的味道,叶子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猜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叶子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趴在露台的防护栏上,风吹起她的长发,裹着她温柔的声音一同传到电话那头。
“没有。”孟宴臣刚解决完性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的餍足,听见叶子的声音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柔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