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夏往那屋子里去,就见一张长案上翘着一双白底儿黑面鞋,见到她来了,那双眯缝眼使劲一睁,上上下下将她睃了个遍,笑道:“这是咱们少夫人身边的姑娘吧?有失远迎了,来,坐坐。”
他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一把椅子,椅面上还散着些瓜子皮。
浮夏落脚都嫌腌臜,又怎么会去坐,只将来意说了。
小韩管事哼哼唧唧的糊弄着,只眼睛不离浮夏,孙婆子看得恶心,就道:“您事忙,且忙着,我们自己买去。”
浮夏被孙婆子扯了出来,总算换了一大口气,道:“屋里一股子臭!”
内院的丫鬟是不能随便出门去的,孙婆子拿着何青圆院里的手牌,还得在门房处落了名姓、去处、时辰。
听她说要买棺材去,执笔的小厮把笔一扔,斥道:“什么不懂事的玩意!棺材敢往回买?你这不是成心咒我们主子么!”
孙婆子听得气恼,道:“那里头确实死了丫头,我们少夫人慈心,赏她一口棺材,又不进门,角门处一抬就是了,有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小厮硬声硬气,像是有什么倚仗。
浮夏真是没想到,只是出去买一口棺材也会被人这样卡脖子,一想到施氏还让何青圆办婚事,顿觉艰难,不知要同这下边的费多少口沫。
“在这干嘛呢?”
忽然,祝云来的声音自院中响起,浮夏一扭脸见他背手站在那,是刚从外头回来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
“爷,”浮夏赶紧走过去,低声道:“打死个丫头,少夫人怜悯,要我们去买一口棺材,可自己掏银子,请他们去买请不动,自己出门去买,又不放行。”
祝云来皱眉瞧了一圈,也是奇了,原本散在这院里得有七八个小厮,眼下都不知上哪去了,余下的两个一个正面壁扣墙,一个正弯腰拔杂草,俱是不敢抬头。
“你带夏丫头去办吧。”祝云来对秀水道。
秀水抱拳领命,又瞧了浮夏一眼,道:“请夏姑娘歇吧,我叫老楼遣几个小的跑一趟就是了,噢,细节方面,还要姑娘再与我说一说。”
祝云来往内院去了,浮夏上前一步,把银钱袋子堆到他手上,只道:“一口薄皮棺材就成,略过得去些,运到后街僻静处的那西角门去,白事的那些东西,多少也备点,还有富余的,就当是请你们吃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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