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一个迷人的切面,轻易越过漫长的时间,在后来人的思念中鲜明璀璨。
行船走马
何青圆离京十数日后, 祝薇红寥寥草草嫁了。
家中兄弟只有祝云词全程在,祝云旗这段时日在备考,早几个时辰与穆文嘉一道去季家求教了, 直到吃送亲酒的时候才回来。
临近年末,各路衙门里公文繁忙, 祝云晟被上司同僚借来调去, 也是姗姗来迟。
至于几个姐夫,上不得台面的施氏根本没叫他们来, 来了的也就是缩在人堆里不出声, 喝彩都是寥寥无几,只等着喝酒吃肉。
说是潦草,但鞭炮还是放足了, 听着比几个庶女出嫁时的动静响亮很多, 但那些亲友都是恹恹的,又没有嫡亲哥哥镇场子, 庶妹们又是那样困顿局促, 显得场面不够亲热。
祝薇红叫婆子背出去的时候, 腹中委屈到了极点,连施氏连声唤她, 她也只是略微偏了一下头。
但跨过门去时她又后悔了, 直起身子半撩盖头回望,可只瞥见施氏如杯点大的身影被转角的树杈一把抹去。
嫁妆在新娘前头先从祝家出去, 十二娘与十娘请冯妈妈帮忙开了西边的院门,从长长的夹弄望出去,就好像一股股鲜红浓稠的血, 怎么淌都淌不完。
十娘扶着门框看着,长久地没有说话。
她拿到祝薇红给她的‘补偿’时, 当然是欢喜的,但看着眼前的这些嫁妆——从姐姐们身子抽出来的血,又觉得自己的那点欢喜,简直愚蠢又恶毒。
“大姐姐的那些嫁妆,你姨娘和冯姨娘认出来多少?”十二娘问。
“差不多都认出来了,二哥的生母性子沉静,喜欢檀木、银镂花,那些首饰、摆件的风格都很清雅,与四姐自己喜欢的那些很不一样。”十娘顿了顿,“只听姨娘说,冯姨娘说那柄翡翠如意也是大姐姐的时,四姐姐有些怀疑,又问‘当真?’”
十二娘笑了一声,道:“那冯姨娘怎么说?”
“冯姨娘说,‘自然,二公子的外祖父从前在西南一带当过官,所以才有这等品相的翡翠。姑娘可在别处见过?’我姨娘扯了她几下,她也还是没改口。”十娘叹了口气,道:“四姐姐面上挂不住,她毕竟说了要归还,又这么大架势让两位姨娘去挑出来,所以如意到底还是被拿出去了,等着今日二哥来归置。”
“原是这样。”十二娘这才晓得祝云晟今日何以会过来参加婚宴,祝薇红也有她的心思,她笑了一声,道:“冯姨娘不愧是伺候佛祖的人,为了别人说谎造口业实在太不合算,那翡翠如意你瞧着怎么样?”
“通体碧色,只有一点白,白的部分也很沁润,绝好品相。”十娘道:“听闻周老夫人最喜翡翠,这如意原是有用处,只眼下不知四姐要用什么来补。”
“何苦替她操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