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洛意外,他理所当然。
“可”沈熙洛轻轻道,“你是外男,这样的行为对我而言,过于亲近。”
“这样啊。”少年看她,他有点真心的疑惑,带着通透无辜,然后,点头,“好,我知道了。”
沈熙洛心想,他失忆了,什么也不懂。
兰砚作为皇帝,触碰民女,无可厚非。他若真的想对沈熙洛做些什么,可以将沈熙洛纳为妃子,那样,沈熙洛将会是兰砚的第一个妃子,这对沈家有着莫大的政治利益。
兰砚却对后妃之事没有想法,也没有对沈熙洛仗势欺人的念头。
他脱了沈熙洛的鞋,只是顺手为之,再褪了罗袜,也是自然为之,他只是觉得她的袜子歪歪扭扭会影响她睡觉。
沈熙洛红着脸提醒兰砚,他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少年记忆好,天生过目不忘,他修长的指触碰到她的脚踝、玉足,有种怪异的酥麻感再他心尖泛起。
兰砚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他本就不是个正常人,没有常人的感情逻辑。他想,曾经他接触的都是死人的尸体,第一次触碰到活人的肌肤,也许因此,感觉与众不同。
沈熙洛当着兰砚的面,重新套了罗袜,穿了鞋履,裙摆如水垂在脚边,沈熙洛悄悄看兰砚,少年的容颜像一幅画,神态像慵懒的猫,没有对她多看几眼,带着一种乖巧。
沈熙洛抿了抿唇。
脱掉鞋袜的事情不重要,她都撕过他的衣衫,没什么。
沈熙洛自我说服,她想了想,试探地问少年,“你为什么刚才说要杀了庄嬷嬷。”
少年直勾勾看向她,桃花眸带着亮色,他来了兴致,说:“因为你不喜欢她,所以她消失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伤心了。”
沈熙洛攥紧心口的衣襟,小声,“可是,你怎么能随便地说杀人?”
“你不喜欢我杀人?”少年抿唇,眼睫顿时蔫蔫垂落。
她也会与那些人一样吗?对他畏惧,厌恶,觉得他是个怪物。
兰砚眼底浮现幽寒。
“你经常杀人吗?”沈熙洛没说喜不喜欢,只是问他。
兰砚:“嗯。”
他想起自己在失忆,又懒懒说,“应该吧,我不记得了。”
沈熙洛蹙眉,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兰砚。
他失忆前,过得是怎样水深火热的辛苦生活。
沈熙洛猜这少年为了生计奔波,不得不在年纪轻轻就做一些杀人勾当。
江湖中的人,好像对于生命很是看淡。
但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终归是危险的,他受的伤重,却说不疼,那么他之前肯定受过更重的伤,也习惯了疼痛的日子。
兰砚疑惑于她不害怕,他淡淡说,“我杀人很简单,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杀人、害人,才能活下去。”
沈熙洛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他很乖巧,还听她的话,刚才说要杀了庄嬷嬷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不是出于其他坏心思。
他只是被之前的生活环境影响,所以才有这样天真残忍的想法。
应该没有人告诉过他,即便不杀人,也可以好好地活着。
此朝并非太平。
皇上性情偏执颇疯,士族皇权争夺,各地权势混乱,边疆还有蛮族虎视眈眈不时侵扰,若非家中有权有势,普通百姓的生活有太多迫不得已。
沈家被贬没落时,沈熙洛随着阿兄前往幽州,见到过流民,知道人性的复杂和生活的不易。
少年从未体验过平和的生活,而她一直活在安稳锦绣的人生中,所以,她不会高高在上地指责他。
兰砚以为面前的娇柔少女会撕破温柔的样子,对他露出恐惧。
沈熙洛只是凝望着他,她想了想,对他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她拿了个簪子,匆匆拢起发丝,露出白皙如羊脂玉的脖颈,对兰砚丢下话后,带着目的性地离开客舍。
门扉合拢,兰砚被沈熙洛丢在屋内。
少年桃花眸渐渐氤氲幽冷,他抿着唇,莫名的,很不高兴。
他想,虽然她没有当着他的面害怕他,露出厌恶。但她对他,定然是害怕的,否则,何必衣衫不整地匆忙离开。
少年扯了抹冷淡的笑,隐约透出一丝阴鸷疯意。
兰砚挑开窗子,侧身俯瞰,高挑纤细的身体俊朗,他见沈熙洛到了楼下,与前院喝酒闲聊的侍卫们说了什么,侍卫得了吩咐,带着沈熙洛往侍卫住的地方走。
兰砚眼眸阴寒,更是不开心,心尖好像因为伤口泛疼产生滞意。
她要喊侍卫赶走他?杀了他?
过了一会儿,沈熙洛赶回来。
她推开门时,纤细娇弱的手指拎了把剑,她不怎么拿剑,姿势不太正确,只是简单地拎着。
她拿的是一把好剑,薄刃锋利,泛着寒芒,杀人不见血,一剑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