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眼睛大亮,更为感动,直接跪在赵含章面前道:“女郎信得过我,我愿为女郎肝脑涂地。”
项玉见了,也忙跪下,“我也愿意为女郎肝脑涂地。”
赵含章忙将俩人扶起来,“好,那让我们一起为灈阳的百姓努力。”
赵含章立即让赵驹给他们派两队士兵,俩人各领一队,现在就去监督。
“我已经下令让人清点库房里的粮食,你们就从源头开始监督。”
粮库那边还在清点和筛检掺了泥沙的粮食,倒是县衙库房里的粮食没质量问题,只是数目上有偏差。
所以这边的粮食可以直接放出去。
县丞几次欲言又止,等陈晚和项玉真的领着人去库房那边监督了,他终于忍不住道:“赵县君,您现在开仓放粮,那给刺史府的赋税怎么办?”
他道:“这些可都是准备给刺史府的赋税,孙县令现在不在……”
赵含章问:“你觉得孙县令还能回灈阳县继续当县令吗?”
县丞就不说话了。
说心里话,他觉得很难了。
赵含章道:“放心吧,你只是县丞,赋税的事该下一任县令头疼的,我们就不要管了。”
“当务之急是安抚好百姓,我可不想他们再乱一次。”她道:“说实在话,百姓暴动一次的损失是不是在这些赋税之上?”
县丞默默地点头。
“所以,如果灈阳县还能承受得住一次暴动,那就一定可以承受得住失去这些赋税的后果。”
话不是这么说的,灈阳县是承受得住,但县衙承受不住啊。
赵含章却已经下定决心,在傅庭涵将那些数据递给她时,她就已经做了决定。
虽然很不想得罪何刺史,但如果代价是把悬在灈阳百姓背脊上的大山朝他们砸下去,那她选择得罪何刺史。
何刺史还不值得她朝无辜的百姓下手,应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她那么做,包括她自身。
她没有那么重要,也没有那个胆气,可以违背良心去做那样的事。
她素来果决,既已决定的事,那就不会再更改。
县丞也只是劝一劝,不敢太强硬,毕竟主簿的尸身刚凉呢。
赵含章垂下眼眸想了想后道:“派人去主簿家里走一遭,从粮库里贪墨去的粮食应该还回来了,百姓们还等着赈济呢。”
县丞打探道:“是……抄家?”
“不,让他们自家人清点后还回来。”
县丞松了一口气,忙派人去主簿家里通知。
主簿家里正一片哀戚,赵含章今天一早才允许主簿家里的人去粮库收尸。
因为赵含章公布了主簿的罪责,主簿家里没人敢有怨言,只是悲伤,如今看见县丞带着衙役前来,更是悲戚和惶恐。
县丞直接找了主簿的爹说话。
“还粮?这,这让我们上哪儿找粮食还回去?”
“他是怎么从粮库里贪出来的,那就要怎么还回去,世叔,这已经是赵县君网开一面了,”县丞道:“本来这样的事应该抄没家产的……”
主簿爹立即不说话了。
县丞低声道:“若是以前,贪墨粮食够不上这样的大罪,可您看这一次死了多少人,百姓因此暴动,怕是连洛阳都知道了。”
“别说主簿,就是孙县令,只怕也不能善了……”
主簿爹愁容满面,最后道:“粮食没有多少了,都换成了钱,还请县丞帮忙探问一下,能否用钱来抵?”
“您怎么这么糊涂,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吗?”县丞道:“赵县君说了要粮,那就是要粮,您给她送钱去,她若误会了,遭罪的不还是你们吗?”
主簿爹一听,咬咬牙应下了,然后从家中拿出钱来去买粮食。
但现在灈阳县最难买的就是粮食了。
赵含章还未来得及控制粮价,这两天粮铺也不开张,主簿爹私底下找人买粮,因为前两日暴动的恐慌,那粮价直接飙到了天上。
主簿爹:……
而赵含章这会儿刚有空管理到这点儿,她下令道:“让县城各商铺照常开业,物价和往年同时间相差不得超过百分之五,若有违反,一律按照哄抬物价,扰乱朝政来处理。”
这样的规定对于一向自由的市场来说是很严格的,但县丞同样没敢说不,乱世用重典,富人们都还被关在粮库里清点粮食呢,没人敢在这时候挑战赵含章的耐心。
县丞应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粮库那边,各位老爷问,他们能否回家了?”
赵含章就垂眸思考,不语。
县丞额头冒着冷汗道:“他们说已经清点过所有的粮食,掺了沙石的粮食也被筛检出来了,关老爷说,粮库的数目对不上,他们关家愿意为灈阳县填补一些亏空。”
赵含章嘴角轻挑,问道:“他补多少?”
见赵含章肯搭腔了,县丞悄悄松了一口气,小声道:“他愿意补一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