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晞固执,既不愿杀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愿意对赵含章背盟,将俩人打发走了。
阎亨气得跺脚。
而赵含章却没有亲自来告别,她又不傻,明知对方阵营里有人想取她的性命还往那里跑。
历史上,因为一着不慎莫名其妙丢掉性命的英雄枭雄还少吗?
真被伏杀了,再是英雄枭雄也变狗熊了。
所以赵含章直接写了一封告别信,让亲卫给苟晞送去。
东海王已败,大半的兵马散在豫州,被苟晞收了不少,他就是回到洛阳,也很难再组织起力量对抗苟晞。
更不要说再来豫州和兖州找苟晞的麻烦了。
他们不来豫州,剩下的事赵含章就不掺和了。
所以她以傅庭涵受伤为由,要带他回陈县求医,只能先带兵离开。
苟晞心虚,收到信后也没追究她帮忙不帮到底的事,直接答应他们离开。
赵含章得到了他的认同,这才带人拔营离开,只是一路上也小心得很,不仅让斥候探前面,还探后面,以免阴沟里翻船。
傅庭涵因为疼痛昏睡着,一直未醒,直到他们半路上碰到来接应的汲渊,赵含章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一样的
汲渊和赵铭等人收到赵含章的信后,立即派人从各处调兵,然后将营帐里剩余的四万多兵马都给汲渊带上,分了三路出来接应赵含章。
汲渊带了一万兵,前面已经遇到王臬,知道赵含章没和苟晞彻底撕破脸,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连忙赶了来。
半路上俩人遇上,俩人都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汲渊见自家主公脸色憔悴,眼底青黑,忙迎上去,心疼的问道:“女郎,大郎君呢?”
“在车里。”
傅庭涵中途醒来了一会儿,但很快又昏昏欲睡过去,他的伤口很大,情况并不是很好。
军医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很多士兵下战场的时候都是活着的,只是治着治着就死了,绝大部分的人便是死于伤口恶化。
赵含章便找了中医看他的药方,但她对中医实在是不了解,急得团团转后开始浪费食物。
她和伙夫要了许多馒头,想要使其发霉,好提取青霉素。
可惜这会儿天冷,馒头放了一天也没味道,一点儿发霉的迹象也没有。
赵含章看着都快要愁死了。
傅庭涵偶尔醒过来听傅安说,“赵女郎为了郎君的病都魔怔了,去伙房那里要了好些馒头,放在一个干净的瓮里,说是要给您做一味药。”
傅安道:“郎君,您快好起来吧,不然我觉得赵女郎得疯。”
傅庭涵在赵含章过来看他时就努力醒着,和她道:“现在天气这么冷,你想等馒头生出青霉来估计要很久。”
赵含章道:“我已经让人各处去找了,其他食物的青霉也可以。”
傅庭涵就笑道:“这世道,谁家会有吃剩下的食物能放到长霉呢?”
也是,就算是豪富之家,自己吃不完,那还有下人呢,下人之外还有佃户呢,反正就不会有发霉的食物。
所以赵含章一直致力于自己制造。
傅庭涵就低声道:“可以给它制造一个湿热的环境,让它更快的发霉。”
赵含章眼睛一亮,然后有些歉疚,“都这时候了,还让你为这些事费心思。”
“并不怎么费心思,反正我也疼得睡不着,说说话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傅庭涵的药是有安眠效果的,而且这药在傅庭涵身上似乎很有效,才说了几句话,教赵含章怎么给馒头制造湿热的环境,他就又昏昏欲睡起来。
赵含章愣愣地看着他消瘦发白的脸色,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当时……知不知道将后背暴露给敌人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差一点点儿就死了,这是因为喜欢我呢,还是别的人你也会这么做?”
傅庭涵睡意消了一些,认真想了一下后道:“如果是秋武和傅安他们,我会着急,但应该不会转身,将后背暴露出来,冒险去救。”
“如果是二郎,我应该会去救。”
赵含章:“因为和他感情更深厚?”
傅庭涵笑着微微颔首,道:“也因为你。”
赵含章愣了好一会儿后问,“就那么喜欢我吗?”
傅庭涵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含章定定地看着他,沉默许久后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不值得你这么喜欢。”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傅庭涵抬起眼眸看她,“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认为我对你的喜欢并不能用值不值来衡量,因为我并不是要你怎么样,而是我想为你做些什么。”
“要是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也并不是你不值得了,而是我改了心意,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赵含章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会不喜欢我?”
傅庭涵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大概不会有那一天吧,我已经喜欢了你十四年,期间分开数年,这都没有改了心意,以后更难更改了。”
“而且,”傅庭涵看着她道:“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与我是一样的,却又是不同的,你要是死了,我在这个世界里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