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渊立即应下,然后让人去请赵含章回来,同时悄悄叫了人道:“再去作坊里请傅公子,务必让他日落前回来。”
“是。”
赵含章听说赵淞和赵铭竟然一同来了洛阳,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在大门口遇到了同时赶回来的傅庭涵。
两个人,一个上着短衣,下着裤子,身上还有泥土,浑身灰扑扑的,看着就跟个农家小少女似的;
一个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上半身都是泥点,裤子直到膝盖部分都是湿的,一副乡下长工的打扮。
俩人都忙于工作,傅庭涵已经有五六日不曾见她了,此时见到,他忍不住流露出笑意,问道:“赵女郎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是啊,傅公子刚从河里上来吗?”
傅庭涵点头,“我今天还抓了一条鱼,可惜回来得匆忙,没有带上,不然可以请你吃鱼。”
落后傅庭涵几步的傅安从马上跳下来,闻言立即从另一边马背上解下茅草串着的东西,大声道:“郎君,我带回来了。”
说罢举着手中的鱼给他们看。
赵含章和傅庭涵一起回头,看到那巴掌大的鱼哈哈大笑起来,大乐道:“这鱼够塞牙缝吗?明天我去囤军田时下河给你捞两条,我捞的鱼才大呢,我告诉你……”
赵含章一边说话,一边和傅庭涵进门,走到前院,傅庭涵已经提议道:“明年可以让人在沟渠中养鱼,丰富饮食,也可以更好的补充蛋白质。现在洛阳的储肉不够。”
赵含章:“不是提倡养猪了吗,阉猪的技艺也传开了。”
傅庭涵:“也就军队和作坊这些地方按任务养猪了,民间养猪的还是少,更多的还是养羊和鸡。”
等走到大厅,俩人已经在想推广饲养猪的方法,屋里坐着的赵铭额头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出声:“赵使君!”
赵含章立即停住嘴巴,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挤开笑容进屋,抱拳连连作揖,“伯父一路劳顿,辛苦,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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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铭并不是光明正大来洛阳的,而是躲在赵淞的队伍中过来的。
虽然陈县距离洛阳很近,但他现在管着豫州,官员和百姓们要是知道首官离开陈县,恐怕会生事端。
而且,和兖州的边界也不太安稳。
所以赵铭趁着休沐日往外放话,他要闭门思考,近期不见人,然后跟着父亲来了洛阳。
他如此奔波,如此劳累,如此费心,结果赵含章回来还和傅庭涵说什么养猪养羊,竟一点也不急着来见他。
气煞他也!
待见她一身布衣,竟比他这个远道而来的还风尘仆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去换了衣裳来见我,如此行状,实在伤眼。”
赵含章笑哈哈的道:“伯父不要介意嘛,我这是从地里回来,每年春耕时您不也要下地的吗?”
话是这样说,赵含章还是拉着傅庭涵下去换衣服。
傅庭涵只来得及抬手行了半礼,腰都没弯下去就被赵含章拽走了。
赵铭这才呼出一口气,神清气爽起来,扭头和汲渊道:“她的亲事还是庭涵最合适。”
汲渊笑眯眯的摸着胡子道:“自然,他们天作之合,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包容女郎,且敢于屈于她之下的郎君了。”
所以,要想赵含章用联姻的方式取得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是不可能的,汲渊也不太认同,变数太大。
换一个人来,这个团队便有可能分崩离析,争权夺利的事做得多了,人便会忘了自己的初衷。
明预一直在旁默默地听着,听到此处,抬头道:“联姻一事,未必需要使君亲自来做。”
他目光扫过赵铭和汲渊,意有所指的道:“似赵郡守这样的,也很合适。”
赵铭握着酒杯的手就颤了颤。
明预道:“天下人皆知,使君和赵氏密不可分,所以赵氏子弟都可拿来联姻,加强和各地世家贵族的联系,得到他们的支持。”
汲渊皱了皱眉,心里不太赞同,要是赵氏子弟和地方豪强牵扯太深,将来赵含章坐到那个位置上,赵氏反而会成为她最大的阻碍。
明预瞥了他一眼,八字才有一撇的事,何必忧虑,不如专注当下利益。
但赵铭也不答应,在陈县时,在察觉到赵含章的野心之后,他就有所防备了。
一旦她真的做到了,赵氏如此势大,必定会成为她的阻碍,到时候不是她死,就是赵氏亡,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预测,所以他直接拒绝了明预的提议,“我已心如止水,没有再婚的打算。”
他目光落在明预身上,礼尚往来的道:“倒是明先生和汲先生更合适。”
俩人也立即推委起来。
他们都是有大志向的幕僚,每天殚精竭虑的算计着,恨不得把睡觉时间也挤出来,哪里有空娶妻生子呀。
在这个乱世中,若不能确定身处的环境安全,娶妻生子,不过是让将来多一份生离死别的痛苦罢了。
天下未平,何以成家?
三人都沉默下来。
赵含章和傅庭涵很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来,俩人忙了一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但赵铭他们已经吃过晚食,她干脆叫上他们去后院敞轩里烧烤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