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986年春(2/2)

「好啦,别赌气了,你有没有什麽想要问的?」

「为什麽大家总是有办法一直有你的行踪,结果现在我的同学全部都知道我跟你很熟,一堆nv生跟我讨你的联络方式,超级困扰诶。」

邱韵骅似乎怨念极深,若不是两人确实情投意合,他根本不会想要和一个风云人物越走越近,生活几乎都在别人的掌握中。若是有一天他能从别人的手上拿到自己一周的行程表,他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感到惊讶了。

「习惯就好,要不乾脆我们来恶整回去?」

邱韵骅看得出刘哲昕眼神中习以为常的无奈,本想着就不再讨论这个无解的话题,没想到刘哲昕居然语出惊人,嘴角漾起了完美的弧度。

「以後别人问我们的关系时,我们改个回答方式,就说我们已经有进一步的关系了。」

「这是什麽尴尬的回答方式啊?你是想引起多少的误会,还有,你不怕我们被抓到教官室吗?」

该si,这家伙为什麽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并不是不可行,但是……这要我身为一个男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邱韵骅的脸胀红,留下其实自己心中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後便撇过头,不敢继续看着刘哲昕,心中不断重复询问着自己为什麽确实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像是已经超越了友谊。

「这……不也是事实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教官很熟,到时候再解释就好啦?」

「你……你……什麽意思?」

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对话,刘哲昕凑到邱韵骅耳畔,轻轻说道。

突然缩短的距离,有些暧昧的话语,加上耳边规律的热气,邱韵骅从耳後根一路红到脖子,脸颊不断发烫,两人之间的温度被暧昧堆积到最高点。

刘哲昕看着邱韵骅羞怯的模样,若不是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或许就把自己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了,不曾这麽近看着他,刘哲昕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加速了,虽然最一开始是自己主动接近他,单纯带着好奇,还有认为调戏他有些有趣,但如今望进他清澈的双眼,好似探索入他最深层的心灵。

他看到的是一个受伤的男孩,一个渴望被接受的心灵,但是,那似乎是尘封已久的过往,而邱韵华本人试图将那个过去永远遗忘。

邱韵骅感觉到一个痛苦的回忆被从心底掏出,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刘哲昕,然而这不被允许,不管是生理亦或是心理上,但这个事实,在他第一次脸红时就已经显而易见。

我喜欢男生,这从头到尾,都是错误,也许,我,就是最大的错误吧。

早在国中时就显露与别人的不同,虽然跟其他男孩一样是朋友,但是当午夜梦回里出现的永远不是漂亮完美的nv子,而是男子时,他试图修正自己错误的想法,每天在nv同学身上试图找到令自己喜欢的特点,却发现到最後,自己仍是在寻找属於男x的特质。

「别……别离我这麽近……」

邱韵骅推开刘哲昕过度接近的脸庞,不再说话,两人陷入一抹尴尬的沉默。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最後,刘哲昕开口了,一个神秘的邀约。

「听说……今天会有流星雨。」

手指向空旷的天空,刘哲昕若有所思的说着,半沉的太yan余晖在遥远的角落留下最後一点暖意,今晚的天空很清澈,不似邱韵骅复杂的心情和纠结的脑海。

「所以……你是要带我来看流星雨吗?」

「不是,是希望你陪我来看流星雨。」

没有多余的解释,留给邱韵骅的是全然凭藉想像的空白。

或许,他是不想给我太多的期待吧,毕竟我们之间是不应该发生什麽的,况且,我,不值得他喜欢。

即将届满一年的友情,在音乐的淘洗下变得光滑,但也在两人不经意中,多上了一些带着粉se的棱角,两人没有试图磨去,反而任由其发展。

「我希望……」

看见一颗流星,邱韵骅举起手准备许愿,刘哲昕却按住他的手,唇边漾起一抹邱韵骅不曾看过的笑容。

「我们等等一起许愿,看看彼此的愿望是不是一样!」

笑容看在眼里,是甜蜜的,但是尝在心头,却是极为酸涩的,期待看到他幸福快乐的样子,却深怕这样的笑容不属於自己。

「好……我等你准备好。」

几乎要克制不住涌出的喜ai,邱韵骅紧紧捏住手,掌心刻出了指甲印,咬紧了牙根,x口感受到心脏不受控制的悸动着。

一颗又一颗流星坠落,两人却总是抓不到彼此的节奏,与每颗流星的落下擦身而过。

「不然……你先说,你说过了,我就说。」

邱韵骅提议,因为没有勇气自己先说出希望两人可以做永远的夥伴,他希望,或许,就那麽一点点机率,可以从刘哲昕口中听见两人未来的承诺。

刘哲昕不是傻子,再怎麽迟钝,他也知道邱韵骅特别和他投缘,而且,两人之间已经是「友达以上」,过度亲密的互动,偶尔越界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其实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依赖上了这种感觉。

这个感觉不熟悉,但是他清楚,是喜欢,但是不是限於朋友之间。

「啊!来不及了。」

被邱韵骅的呼喊给拖出了思绪,刘哲昕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我要说的,我不想要它是一个愿望而已,我希望,它成为事实,而且,我需要你的同意。」

「什麽?」

邱韵骅希望此时此刻的自己拥有读心术,就算只有这一刻,他也愿意。

或许,他们这一生注定就只能是朋友,面对着现实的困境,难以突破的身分限制。等下一辈子吧,邱韵骅这麽对自己说着,痛苦的意识到自己希望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自己望着刘哲昕这一刻就好,他害怕自己要面临的是深沉的噩梦。不,应该说,就算两人认了这一份感情也好,未来都还是一场噩梦,因为社会不接受这样的感情,不安稳的立足点又如何能成为美梦?

刘哲昕的心底并不踏实,过去,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能靠自己争取获得,但是情感除了自己努力,还需要双方的互动,无法仅靠个人拚命获得。我这麽做,会得到认同吗?不论是来自邱韵骅亦或是这个世界,或是其实在自己心里,只要得到了邱韵骅的首肯,就等於得到了全世界?

深深x1了一口气,感受夜风吹拂在领子上的寒冷,记住这个感觉,永远收入属於18岁的记忆。

「我喜欢你。」

这绝对是梦。邱韵骅觉得田边的夜风吹起来特别不真实,太温暖了,温暖到他忘了回答。

「我……我也……喜欢你……」

在昏暗的田边,看不出邱韵骅发烫的脸颊,但是可以明显看到他洁白的牙齿外露,显现了他在黑夜里傻笑,心满意足的傻笑。

「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梦想终归只是梦想,梦想越不实际,在落回现实时更显疼痛。

「就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能藏多久是多久,当然,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是一个公开的事实,而非需要我们躲躲藏藏的事。」

握住彼此的手,给对方最坚强最温暖的拥抱,此时任何言语都b不上实际的行动来的交心。

「你哭了。」

感受到怀中人微微颤抖,以及肩上sh冷的触觉,刘哲昕有些心疼,邱韵骅褪去坚强随意的外表後,就是一个孤独的小男孩,一个难以被理解的男孩,心中的秘密渴望被接纳,却从来不曾说出口,现在,他终於找到了归宿。

「谢谢你……」

感受到对方加重的怀抱,心中的不安渐渐沉淀,一涌而上的是感动,难以克制的泪水顺着羞红的脸颊流下,喜欢的深刻,被接纳时的感动也更加浓烈。曾经以为自己就要独身一辈子,却没想到有一个人明明可以聪明,却冒失的冲击自己平淡的生活,自己也像是被附身一般接受了。

这就是缘分吧。想来就来,再怎麽荒谬,却能促成一场ai情。

「我希望……唉呀来不及了!」

握着彼此的手,正准备许下愿望,却发现总是来不及,两人心中都有下一颗流星,可是等到最後,却一个愿望都没许下。

「没关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我们还有许许多多场流星雨可以看,以後我们就别等了,直接为彼此许下愿望吧。」

「嗯。」

看着邱韵骅有些失望的表情,刘哲昕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令人心安的灿笑,看着开朗帅气的情人,邱韵骅任忍不住也g起了嘴角,两人再次相拥。

离开了田边,不似原先来时的尴尬气氛,甜蜜飘散在空气中,没有牵手,没有g肩,但一个眼神两人就明白彼此的心意。

总是要离别的,邱韵骅把刘哲昕送到家门口,羞怯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本来打算就此逃跑,没想到刘哲昕一把将他拉回,在他的耳垂回给一个简单的吻。

「哎呦……晚安啦……明天还要上学。」

羞涩悄悄从脑海爬上心头再跃上脸庞,邱韵骅转身就逃走了,留下门口的刘哲昕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曾想过没有许下的愿望会成为万劫不复的地狱,未来的确很长,没有彼此的未来,更显其漫长和孤独。

刘哲昕终於知道什麽是消失,还有什麽是心碎。

成为了注目的焦点,就免不了被告发的命运,消失就是所有噩梦的第一步。

「你说,今天邱韵骅被宪兵带走了?」

紧紧拉住眼前同学的领带,粗鲁无礼的动作吓坏了同学,眼里的焦急几乎要感染了所有人,几近飙出眼眶的泪水刻画出一年来培养的深厚情感。

「对……似乎是因为他持有j1ngshu……」

再怎麽困惑,刘哲昕却再也无法得知为什麽自己能够完全脱身。

怅然若失,刘哲昕悄悄靠近地窖的所在地,发现原先上锁的门早已被破坏,确定完全没有人在附近後,他钻了进去,藉着尚未落下的yan光探查凌乱的室内,试着寻找两人留在这里的最後一丝记忆。

蓦然回首,所有珍惜的事物已成了一场空。

弯腰捡起两人一同谱写的曲调,蓝黑se的笔迹在肮脏的脚印下模糊,邱韵骅娟秀的字t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刘哲昕书写的部分被保留的最完整。

再也承受不住失去的痛苦,瘫倒在满是纸张的地窖里,刘哲昕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奔腾而出。两人前一天还一如往常的并肩回家,唱着属於彼此的四月望雨,没想到已经成为了绝唱,前一日还生龙活虎的身影,略带任x的调笑,竟已成为绝响。

「我知道……你一定是独自扛下了所有责任……可是你不需要这样……你可以不眷恋这个世界,但是……你要知道……我眷恋你给的快乐……」

要是不招认,就只有si路一条。政府也不是白痴,看得出来长久以来待在这个地窖里的肯定不只邱韵骅一人,但是刘哲昕还在这里。

迷糊中,刘哲昕似乎看见了邱韵骅最後的身影,他还是带着那个桀傲不逊的脸,他留给所有人的印象皆是坚强勇敢,甚至是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个词,唯独在刘哲昕心里,他永远是那个脆弱寂寞的男孩,一颗需要温暖的心灵。

「不用伤心,因为我一直都在。」

「韵骅!」

微弱的残影消失,刘哲昕尝到了血腥味,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心中的痛压抑了所有剩余的感觉,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少许半乾的血迹沾染上了纯白的制服。

连哭都显得多余,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哭泣,撕心裂肺的哀号回荡在地窖,x1引了少数行经的同学,但是刘哲昕已经爬到了地窖的最深处,昏暗的深处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没有人敢接近,有些多事的人便传说地窖住了一个怨魂,直到警卫熟门熟路的开了剩下没被打碎的灯泡,所有人才看见昏厥的刘哲昕。

「韵骅……韵骅……」

就连梦呓全是他的名字,刘哲昕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经历两人在一起的种种,但最後,仍在深不见底的悲痛中惊醒。

「你醒了。」

大多数人早已离开,剩下的是一向和刘哲昕友好的吴熙颍。

「不要难过了,他应该不会有事,只是持有j1ngshu,而且他是学生身分。」

身为好友,吴熙颍知道刘哲昕是担心邱韵骅,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他如此在意,在意到连自己的形象和身t都不顾忌。

「你谈过恋ai吗?」

把吴熙颍拉到嘴边,刘哲昕虚弱地问道,声音颤抖,似乎下一刻眼泪又将溃堤。

听到问题的人大吃一惊,同学的质疑竟然成真,但是对象竟然确实是邱韵骅,这无非是把社会主观意识颠倒一番,甚至有可能被家长抓去jg神治疗。

「所以……你真的喜欢邱韵骅?」

不可置信的再问了一次,只见刘哲昕痛苦的点点头,又有些辛苦的摇头。

「什麽意思?」

「我不但喜欢他,我觉得,我已经学习什麽是ai了。」

刘哲昕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把心底话说了出来。但是所谓的ai并不是他给予邱韵骅,而是邱韵骅给予的,为了保证他的未来,牺牲自己的x命也要保全他。

「我觉得我不值得……」

内心的悸动难以平复,一条生命在残酷眼前竟如此单薄,他本也应该承担,却因为邱韵骅的ai而逃过一劫,生理上的困难已经度过了,但心里的痛却不知何时结束。

自己si了,起码什麽都不知道,而重要的人离开,被留下来的人却要忍受痛苦,却不知道痛苦什麽时候结束。

前一日,他们还握着彼此的手;如今,空落仅留温热尚残。

前一日,他们还在彼此的拥抱中寻求安定;如今,故人已去双臂萧然。

前一日,他们给了彼此道别的吻;如今,脸颊仅存泪水冰凉。

「没有你,有流星又如何呢?」

看着划过天空的流星,刘哲昕大声的向天空呼喊,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不知不觉又走到他们告白的田边。

望着满天星斗点缀的天空,曾经许下的承诺如今永远无法完成了,时间很多这种云淡风轻的说法再也不能随意脱口而出,因为,时间再长、再多,没有了那人的欢颜,一切都成枉然。

「我想你了!韵骅!」

最後两字留下的是颤抖,眼泪流乾了,却无法重新组合碎裂的心,冷风中独自一人的身影更显凄凉,刘哲昕彷佛看见两人那时拥着彼此的模样。

都只是心中过不去的坎罢了。

遍t鳞伤,泪水悄悄落下,是感动,是珍惜,但也是心痛。

再见,哲昕,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很抱歉我的离开如此仓促,但是,我是为了保护你,尽我所能保护你。

十三年了。

在掌中流逝的时光令人唏嘘,对刘哲昕来说却求之不得,等待了十三年,他终於盼到戒严时期受害者的名单公布以及求偿等事,还有部分关於受害者的遗物释出,怀着与十三年前同样沉重的心情,不管如何,都是要知道邱韵骅最终到底受到怎麽样的惩罚,再多等几年,只会加深他的痛苦,这就是所谓的早si早超生吧。

厚重的名册在翻动时,一个又一个不甘心活在监控、不自由的故事翻起了多少人的泪水,结痂癒合的伤口又再次发炎疼痛,但是刘哲昕在多年的社会磨练下似乎已经无知无觉,心中默数的姓名笔划,拚命寻找着有关邱氏的资讯。

忐忑不安,熟悉的名字出现,对於心中早已了解透彻的经过毫不在乎,紧张的眼神翻到结尾判决书的影印本,十三年前接近昏厥的痛楚席卷而来。

刑求致si。

一旁的志工看着他几乎无法正常走路,连忙过来搀扶,一位眼尖的志工发现他在看的是关於邱韵骅的页面後,连忙把他拉进一旁的小房间中,并递出一本略显陈旧的书籍。

「想请问您是刘哲昕先生吗?这是这位受难者的家属交代要给予一位来寻找他的男人。」

「我是……」

泪水盈满了眼眶,曾经青涩的感情连接起了彼此,如今经过世事消磨,蕴藏在心底的情感日益加深,平时若是不提起,刘哲昕都可以当做这一切、这些过去不存在,一旦遭到提起,十三年来经历的想念全部一起浮上心头,所有美好的一切也混入苦涩的泪水中,非但没有冲淡苦涩,反而显得更加难以忍受。

「谢谢你们……」

紧咬下唇,腥咸的血味扩散,忍着心中所有不舍及痛苦,刘哲昕抱着那本书离开,他没有勇气在所有人面前打开那本书,因为他深怕自己崩溃,深怕自己再也承受不住打击。

公园里的路灯亮起,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提供一丝静谧,夜晚的公园因昏暗的光线显得神秘而幽远,刘哲昕一人走在其中,并不觉得恐惧,内心已被愧疚及伤痛占满的他,感觉不到其余的情绪。

仔细观察手中的书,刘哲昕突然发现封面是他与邱韵骅的唯一一张合照,忍不住笑了,但是在他的眼角,堆积起的仍是酸涩的泪水。

屏气凝神翻开书本,中央便是熟悉的字t明确写着:「韵骅与哲昕」

今天睡过头啦!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结果遇到长舌的赵教官,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记过了,还好有资优班班长的帮忙,不过我真的超没有礼貌,明明是人家帮我,我连道谢都没诚意,拜托不要之後让我在学校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啊!我真的不想再让爸帮我换学校了。

为什麽资优班消息这麽灵通啊!虽然没有人喜欢上课,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哀号,我想上课啦!你们ga0的我每天j飞狗跳的到底有什麽意思,我都已经解释过我跟刘哲昕之间真的不是我想攀权附贵,真的是他主动帮我的,我觉得每天躲他们真的好累,还要牺牲我练歌的时间,还不能跟他们说我很忙,好烦喔!

他们又来找我了,都找了一个月了,还不满足吗?尤其是那个吴熙颍,每天都来,今天还被他看到我躲在扫具柜里,真丢脸。不过今天最让我意外的大概属刘哲昕对我唱歌有兴趣了吧,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我为什麽要让一个和我只有救命之恩的人进入地窖呢,ga0不好他会害si我诶,反正如果他去告密,我就把他拖下水好了。

我太开心了!刘哲昕居然会弹吉他,而且还弹的b我更好,以後叫他教我弹好了,而且我们的配合真的是天籁啊!不过我们两个的踪迹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如果被发现了,我该怎麽办呢?尤其要是其他人又知道我们两个混在一起的话,肯定又会成为话题,到那个时候我们大概就会吃不完兜着走了,拜托你们放过想要一丁点自由的我们吧。

我真的喜欢他吗?每次看到他在弹吉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可是,他怎麽可能喜欢我呢?而且我们都是男的,他的身分又这麽bang,我还是好好的跟他当朋友吧,不要想太多了。

啊!天啊!哲昕跟我告白了,我真的是开心到不知道要说什麽了,这本日记刚好开头是我们两个相遇那一天,这就当作纪录我们俩的生活吧,以後有机会再给哲昕看。

我们被看到了。哲昕,对不起了,我要保护你。

那个地窖,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穿过时空与yyan的阻隔,刘哲昕似乎看到十八岁的邱韵骅在对着他微笑,那个自信与坚强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守护了他太多次,最後一次,邱韵骅决定用自己守护刘哲昕。

「你难道不知道,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吗?因为这样的痛苦,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结束,我知道你不想成为一个背叛者,但是你为什麽不多留恋这个世界,韵骅?」

刘哲昕一个人望着夜空,十三年来所有想念都停留在这本日记,停留在最後的ai你,邱韵骅或许不欠刘哲昕什麽,但是在刘哲昕心中,他欠他一句亲口的我ai你。

同x婚姻修法通过了,刘哲昕纵然开心,心中的遗憾却是再也填不满了,纪念x的这一日,他没有跟着去参加游行,反而开着车前往山上,来到一片墓园。

寻找了许多戒严时期的乱葬岗,终於在这片荒地找到属於邱韵骅的位置,三十多年来的风雨早已将其他的名字刮除,唯独邱韵骅的墓碑总是显得崭新,找到墓碑後的每一年,刘哲昕总是会来为他上香,也算是纪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但是他总觉得不只自己来探望过,有时坟前会躺着几束枯萎的花,附近的草皮也总是整理得乾净整齐,不似其他地方荒烟漫草,杂草丛生。

「我就知道你会来。」

一名年纪似乎和刘哲昕差距不大的nvx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带着一抹让刘哲昕觉得熟悉的笑容,但是刘哲昕又说不上来是哪方面熟悉。

「我是邱韵骅的妹妹,刘哲昕学长。」

良久,刘哲昕没有回话,他已经许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年过半百的他,对邱韵骅的想念早已转化为对工作的冲劲,但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拿起那本日记,心中还是会有难以抹灭的疼痛。

「日记是你们要给我的?」

「不是。」

问出了埋藏已久的问题,却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nv人的笑意更深了,对着刘哲昕招手,示意他跟上。

「我载你去一个地方。」

经过许多他熟知的地点,来到刘哲昕甚少拜访的地区,眷村似的矮房在群山包围中显得特立独行,两人经过许多房子,刘哲昕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过去住的地方,不过因为工作和学业的关系,整个刘家早已搬离,刘哲昕自然也没有理由回来这个伤心地。

「哥,他来了。」

听到这句话,刘哲昕几乎要跳起来,他知道邱韵骅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却没听他说过自己还有哥哥。

「哲昕,好久不见。」

三十三年来所有的悲伤化为惊叹,尽管岁月在两人脸上留下痕迹,却不影响他嘴角那抹坚毅的模样。

「你是韵骅?」

「是,也不是,我的名字现在是邱昱隽。」

「可……可是,二十年前的资料上写说你被刑求致si啊?」

邱韵骅,不,这时候应该叫邱昱隽,笑了笑,开始解释当时自己的父亲是高阶将领,但是告发他的同学父亲军阶更高,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只好让他诈si改名,生活至今,但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到戒严时期资料解码他们家都不敢告诉其他人他还活着,而且其实邱昱隽默默关注刘哲昕很久了,只不过他都没有发现,就连那个衣冠塚也是他亲自布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能偶尔见到刘哲昕。

「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大概要孤单一生了。」

「我也是,但是我遇见你了。」

刘哲昕压抑住内心的彭湃,给了邱昱隽一个拥抱,一个睽违三十年的拥抱,纪念两人为彼此等待了三十年。

三十年,国家终於给予机会让他们不必躲躲藏藏,可以携手继续唱属於他们的四月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