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气急,一时居然有些站不稳。
“谁又能料到,皇帝没钱,无处可寻,居然想起了矿脉的事。这种大海捞针似的找人,除了靠我,你还想靠谁?”我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我帮你,是因为神力的乱子靠神力解决,其它的一概不管。这是你答应我的条件。”
“那兵甲是谁的?你说谢氏祖宅旁边的那个。”皇帝很快反应了过来,“朕提起青州案,提起海上贸易,接连出的这些事,是因为……已经直接触及到了隐士的利益。”
“隐士现在要把谢阳摘出来。他们在山上采集完,在海港边上私自铸钱,然后通过沿海的船只将货物运到东部沿海的各个地方。这样下来,自北至南,幽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全部串通起来。”我说,“不走官道,不走官河,海上无人管,谁去查,谁去问?”
“朕查抄曹许两家时那些木料是谢阳放的?”皇帝急躁的来回踱步,“这么说来,隐士不想被朝廷知道他们做了这些……”
“你若是去我刚才说的地方查抄兵甲,就能定整个谢氏死罪,那是隐士的人放的。”我说,“谢阳发现隐士的打算,愿意挡在前面,但不愿意被牺牲。一个筹码是皇帝会注意到隐士不想被注意的地方,杨震越是为谢家擦屁股,填平青州案,就和谢氏缠的越紧,稍有不慎就会被谢氏案子带出水面受到牵连。而另一个筹码就在宫里。谢良人若是诞下龙嗣,谢家作为外戚的地位坐实,你怕是立时就要没命!阴皇后的死我建议你也去查一查。我听说她并不是天生体弱,虽记录显示她因生产而坏了身子,但指不定就让人动了手脚。”
“咣当”一声,皇帝掀翻了桌面。
谢阳自诩是个聪明人,天子都注意不到的事他就能注意到。
他一定认为他有了天时地利人和。
至于隐士,若不是杨震一着不慎上了贼船,怕是他不会搞什么要入朝为官的吉兆。
“陛下现在新擢升的两位讲经大师,一位是谢阳,一位是杨震。当真是同时集齐了卧龙凤雏,可喜可贺。”我阴阳怪气的道。
“卧龙凤雏?什么意思?”刘曜皱着眉。
“没什么。”我哼了一声。
明白了谢阳的打算后,杨震自然是不愿意被这个麻烦纠缠的越来越紧。他传出名声要做官,略施小计搞掉上官司徒,虽中间除了岔子,但在皇帝调查的时候,还是成功的把罪证都指引到了谢阳头上。
谢阳要做官,根本不需要这么费事,他只要联系下父亲就能合情合理的上洛。奇妙的是,上官司徒家的事他是插手了的,却不知道是杨震在背后撺掇他动手的。
这其中关系颇为复杂,就这一条可以证明谢阳暗地里做了十分不体面的买卖,名声会臭。
杨震是自信的,他没想得罪皇帝,只想安心的当个不为人知的世家公。他愿意献上一个罪恶至极的国贼,上交大笔的财富以表忠心。他知道皇帝需要什么,也更了解皇帝的底线。
这把刀递得极妙,既不会真正伤了皇帝的名声,又少不了皇帝的好处。
终究是棋高一着。
所以这两方似乎敌对又似乎合作的情况造成了迷惑人的表象。
果不其然,皇帝对谢阳的一切所作所为怒不可遏,却将杨伯起暂时丢到了一边。
他强忍着怒意,坐回了凳子上。
“谢太傅呢?”皇帝烦躁不已,“徐青、王朗,还有邓芝,还有那些……”
他一连串叫了一堆名字。
我咬了咬牙:“你够了没有,不要什么是都问我!这些人都是过了你的明路的,什么出身什么德行都写在了上书里。你要是有怀疑,不会自己查吗?”
皇帝闻言走到我旁边,伸手将我揽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脊背。
“好姐姐朕的好姐姐,别人都不信,朕就信你没有私心。”他说,“是朕着急了,是朕心乱了。朕会查,朕都知道。朕……”
“我有私心,”我恨恨的说,“我非要弄死梁陈不可。”
“这么一说,他现在只是落个不清不楚,没有害朕之心未可知啊。”像是故意跟我对着干一样的回应。
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那我要是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颠覆你,自己做这个皇帝呢?”我说,“到时候,他手上握着的把柄一出手,前朝旧臣清理干净,隐士鬼魅握在手中。他知道怎么用两种手段掌控这个国家,你知道吗?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得到了消息不第一时间通知你,那是因为,他是想把人留给自己用!”
“安知他不是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将这些事一一告诉朕……”皇帝犹未放弃。
梁陈的这一番行为,不仅让他意识到了这人的可怖,更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人的能耐。
前提是,真的可用的话。
善变的狗东西,昨天晚上还喊着要杀了他的!
我深呼吸又呼出:“如果说,他要我呢?”
皇帝的手收紧了,一时没有吭声。
“再说了,隐士那私造兵甲,私铸官钱的勾当他一早就清楚,为什么从来不管?若是他但凡早插手,是不是陛下刚亲政这两年不会那么艰难?带着杨震一起装出一副隐世高人的样子,让你以为是什么不世出的老神仙,哼,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我讥讽一笑,“别想了,陛下。他这种人不是你用的起的。”
皇帝抱着我,又亲昵的蹭了蹭。
过了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姐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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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会比较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