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家村到陵市,要辗转数次,至少7个小时。
更别提常人根本不可能把自己从那艘船上救下来。
一夕之间,她从那艘梦魇般的神船上,那个香火缭绕的蒙昧村落,来到了这个窗明几净,鸟瞰全城的高檔公寓。
像一场梦境。
一场神迹。
想到这些,齐清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转过头看着创造这场神迹的池瑜。
“再过一会就会亮灯了,很好看,你可以再等等。”池瑜把大衣脱了,进了厨房。
齐清连忙迈开步子,跟了进去。
她以前总觉得陵市那座桥亮起灯时像极了她向往的璀璨,但此刻,好像没什么比池瑜更吸引目光了。
厨房铺不了地毯,也没有地暖,冻脚。
于是少女猛得一激灵,又踮着脚舍不得离开。
池瑜回头看见的,便是齐清踮着脚努力维持的样子。
她看齐清骨骼分明的脚踝,齐清也跟着她垂下眼去看。
齐清的脚踝很白。
她夏收时候下田,全身都晒得黢黑,唯独双脚紧紧套着一双雨靴,从不脱下。
水田连通大地的根系,也滋养了万物,比如吸血的水蛭。
池瑜看着那截白生生的脚踝,想起脆生生的藕。
她呼吸一滞,往前走了一步,抱起齐清,将人放在了案台上。
是瘦,但不膈手。
池瑜骤然靠近,令齐清吓了一跳,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身上像是有某种与生俱来的清冷高贵一样,美得无可挑剔。
池瑜声音轻柔,像是没察觉齐清的窥探一样:“先坐一会,我去煮碗面。”
齐清点了点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是来做神明的老婆的,怎么现在千岁大人在给自己煮麵?
于是她小声问:“我是千岁大人的第一个妻子吗?”
据她所知,齐家村每年都会给千岁大人献祭妻子。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是纸扎的人偶,极为偶尔是刚去世的年轻女孩。
不知道过去有没有过自己这样的,活生生的人。
水烧开了,咕嘟地冒泡。
池瑜站在原地,窗外暮色渐浓,火烧云映进她浅琥珀色的眸子里。
像极了神船上的大火。
水已经从锅子里漫出去了,顺着灶台流向地面。
池瑜还是毫无反应。
齐清来不及反应,从案台上跳了下去,衝过去把火关了。
她踩了一脚地面上的水,被烫得脚滑了一下:“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