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韩素澜攥紧了拳,笑着应下他的条件:“好。那我们周六见。”
她挂了电话,低下头,遮住眼中阴郁的光。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毕巧洁跟了过去,人群簇拥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不时有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愤懑,疑惑,犹豫,或者惊讶,就像探照灯,想将她从外到内扫射个清楚。
她的身边倒是没有人。人群与她相距甚远,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夫人……”
萱草站在她身边,犹豫着唤了一声。从韩素澜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冷,这寒意如此陌生,让她不敢轻易开口。
韩素澜抬起头。萱草觉得也许是自己眼花,竟然从她的眼睛中看见了忧郁。
又或者不是眼花。夫人待先生,是有情的,别人或许会怀疑,但作为照顾过夫人一段时间的女佣,她丝毫不会怀疑夫人对先生的感情。但先生病重至此,夫人一次也没来看望过,这也是事实。
她不明白两位主子之间有什么纠葛。她只想说说自己该说的。
“先生的状况,您也看见了。虽然我知道,劝您留下来这件事不现实,但至少今天,不知道您能不能……能不能好好陪陪先生呢?”
她的眼里一片澄澈,韩素澜没有看到责备,也没有看到轻鄙。她只看见了一片恭敬,哪怕是与两年前,她还是尤少夫人的时候相比,她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韩素澜在心里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阿君的驭下之术,哪怕与肖子晔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他的属下对他都是一片忠心,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无论是集团的董事、经理,还是家里的女佣、侍从,都在真诚地为他的生命担忧。
“我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看望他的。”她露出笑容,“另外,他……他的主治医生,我想见见可以吗?”
萱草松了口气。
“当时可以的。只是邹医生还在手术室,如果您想和他谈谈,大概要等一会儿了。”
“我不是说邹医生。”韩素澜说,“我是说另一个医生,看起来很年轻的那个。”
“……另一个?”萱草皱起眉,“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件事。少爷的病,一直都是邹医生在负责。”
她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韩素澜将疑惑压在心底,点点头表示了解,很快又转换了话题:“他病了多久了?”
“少爷的病一直都没好,这几年反反复复的,也发作过几回。但病到这种程度,还是第一回。”萱草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夫人是,已经决定了吗?我听说您二位婚期将近了,也不知真假……”
“我?嗯,差不多吧。”自己的事情,韩素澜并不想谈,她更关心尤天君的病情:“他病情加重多久了?还有,当时邹医生不是说成人后他的病就能好吗?为什么还是没有好?这究竟是什么病,怎么治——到现在都没找出办法么?”
“少爷的病情,我也不太清楚……药物这一块儿,向来是绿竹青竹在负责。我只负责少爷的饮食起居。”萱草摇了摇头,“只是这几年一直在吃药,前段时间稍稍好了些,这段时间病情又加重了。唉,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神情逐渐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