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一跳。一种莫名的直觉诱惑着他,揭开这件物品的面纱。
他飞快地转头看向浴室门,见门依然紧闭,他不再犹豫,拉开内层拉链。
——是一个半透明半花红的盒子,里面被有序地规划成一格一格。
这是什么?
他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气味袭来。
好像是药味,难道这是药盒吗?
不待他来得及思考,浴室的门锁声响动。
他匆忙把盒子放回原位,迅速抽出那本五叁。
“终于找到了。”
“很难找吗?”她正好从浴室出来,疑惑地问道。
“我一开始看漏了,以为你把书放在了桌上,就没继续找。”
她走近,暗香浮动,在他与她之间流连。
她一手用毛巾擦拭着湿发,一手翻阅起桌上的书,一副慵懒又温柔的模样。
“我先去写作业了。”他秉着呼吸,往外逃。
“等等阿青。”她叫住他。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后天,你想跟我一起去监狱探视爸爸吗?”
逃避许久的痛苦后,当“爸爸”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昵称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只觉得眩晕。
如果不是他,家庭还会像过去十五年那样美满。如果不是他,母亲根本不会早逝。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姐姐也不会沦落到孤儿一般的境地。
爱之源是他,恨之源亦是他。
“去,为什么不去。”
他偏要去质问父亲。
监狱的水泥墙格外的灰,温度也似乎比外面冷许多。
他们被狱警带到玻璃隔间,终于见到了“失联”已久的父亲。
他们只有十分钟。
父亲早已不复商场上的意气风发,一脸胡渣,半数头发花白,尽显颓唐。
他自出现起就刻意避开他们的视线。他颤颤巍巍地走来,坐下,拿起一旁的电话。
安梨白顺势接起另一头的电话。
接下来便是长达几十秒的静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突然抱头痛哭起来,布满皱纹的眼溢出一把又一把泪,整张脸扭曲得哪有从前的半点风度。
过去,安深青从未见过父亲哭泣。
“这句话是你欠妈妈的,现在已经没用了。从今往后,你自己在监狱好自为之吧。”她将手中的电话塞给安深青,捂着鼻子扭头就出了玻璃隔间。
安深青本想追上去,可电话里继续传来父亲的声音。
“阿青,爸爸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对方话语一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出狱后一定会尽力弥补你们的。现在先听我说好吗?”
人死不能复生,安延书一辈子都不可能弥补。安深青在心中暗刺道。
“阿梨她——有中度抑郁症,初叁那年得病的。我怕她再受刺激想不开,你照顾好她??”
安深青完全听不清他后半句说了些什么,只听见“抑郁症”这叁个字,在他耳边不断嗡嗡回响,震得他头痛欲裂。
直觉,疑点,猜测,一切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