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吻只能在晚上给吗?”(1/2)

今天是八月十五日。当然喽,魔族不过中秋节。事实上魔族好像都不怎么过节。奴隶们中很流行过别的种族的节日,但是自诩高贵的魔族,哼哼,奴隶沾的都是下贱,他们不沾。

其实,也有一个原来每年全魔界所有魔族都要一起庆祝的节日——魔王诞生节,当任魔王杀死前任魔王当上魔王的日子。但是这几年也都不过,好像是魔界刚刚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而且打输了,魔王心烦,不想过那个什么诞生节。

“谢谢。”我和拿食材过来的仆役说。我第一次和他们说谢谢的时候,他们都一副非常惊讶非常不自在的模样,但是现在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却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会对我微笑。只是对我微微笑的欠一欠身。

“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她问。

我摇摇头。虽然距离出生刚过了几个月,我没长多少,还是这么个小矮个,但我已经能非常熟练的使用魔力帮我抓取东西。我相信我可以自己完成。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那些穿越女把现在的东西一比一复刻到古代世界里感觉可有意思了,现在轮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好吧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可搞。

废除奴隶制,办不到。目前我能做的就是使唤谁给我办事办完之后我都说一声谢谢。我身边的人习以为常了,可路上遇到的随便别的仆役,他们听见我的道歉,毫不夸张的说,浑身一激灵,好像我吓着他们了。

背诗歌背名着传播优秀的文学作品——呃,首先我穿越到的不是中国古代,是西幻异世界。我作为理科女,背的外国诗歌可不多,经典名着也没看过几部。最重要的是,那些名着里宣扬的地球普世价值,他们魔族可不认。

音乐,更了不得了!音乐是奴隶才玩的下贱的东西……呃……虽然罗莱说我想去玩什么下贱的东西只要不耽误正事都可以而我现在是没有正式的状态,但是……她也盖章了演奏音乐是叫人看不起的下贱的行为,我何必呢,我也不是什么音乐发烧友,只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而已……

然而……他们却不觉得烹饪下贱。真是奇怪,明明平时吃的饭也都是半魔和奴隶做的,没看见他们这些尊贵的有真名的贵族哪个天天在厨房里泡着做菜的。

这里几乎找不到我熟悉的那些食材,不过平替还是很容易找的,我之前尝试烹饪的时候,差不多都成功了,尝起来和我记忆中的味道很接近。所以今天,嘿嘿,我要尝试做月饼!我凭着印象列了一下月饼需要的原材料,然后再凭着感觉列出了这个世界里能替代的食材,然后让仆役给我送过来。还像之前那样,我让仆役给我送来我觉得行得通的食材。其实心里也挺忐忑的,我穿越之前只做过粽子和饺子,从来没做过月饼。但这个月是八月,不是五月或十二月。那就尝试一下吧,反正试了不亏。

唉,其实到目前为止,我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无聊。每天,我被仆役抱着嗖嗖嗖瞬移去上课,上完课嗖嗖嗖回来。如果瓦尔德也回来了,就给他补课,要是瓦尔德没回来,就自己看书。真是梦回高三,像被软禁在学校和试卷里的囚徒。

我还从来没有逛过这个城堡,我甚至都没到室外去过。罗莱说我太弱小了,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现在不能随随便便闲逛,因为那些男人喜欢打架。现在驻守在魔王城堡的贵族都知道我和瓦尔达里亚住在哪,日常活动范围在哪,会有意避开,可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说不准谁和谁因为什么矛盾,或者只是为了娱乐,就要干一架,把我给波及到就危险了——半魔可没能力保证一定从贵族们的战斗中把我保护下来,哪怕是碰见了立刻逃走,都保证不了。

不过罗莱还说过,以我现在的成长速度,距离我可以在魔王的这座城堡里自由活动的日子不远了。

不知道魔界的八月是不是秋天呢。没听谁说过“入秋”“入冬”这种话,没准八月是魔界的夏天?而且也不知道季节的改变对魔界的植物会造成什么影响,还没人教过我这方面的知识。

就假设现在是秋天吧!假设我每次从窗口往下张望时。那个别人告诉我是庭院的黑漆漆的地方,那些黑漆漆的植物和植物间荧光的果实,是秋天的将要凋落的枯叶和熟透了的果实。假设今天就是这个世界的中秋,我要吃自己做的月饼过中秋节。

……我想家了。

我和父母的关系说不上好。住宿的时候,晚上临睡前舍友间总会聊点什么,有时候就会聊到各自的私事。她们好像谁都有点温馨事可说,但我,一件也说不出来。我在那里硬着头皮地编。她们有的和母亲关系不好,有的和父亲关系不好,可和另一个人就非常亲密了。而我,无论是我爸还是我妈,我都难以说我和他们有多亲密。他们都差不多,一样的态度,一样的严厉——幼儿园的时候,不想去幼儿园会被打;小学的时候,没有考一百分会被骂;上了中学,总在饭桌上提他们年轻时的成绩,为什么他们两个唯一的女儿和他们比差这么远?考上的大学明明也是很不错的学校,因为和他们的母校比起来排名差远了,他们提起来就说:我考砸了。

从来不觉得他们有多好。高三压力最大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有这么一对父母,真希望是投胎到别人家里。可是现在,我觉得做我父母的独生女很幸福。

前不久我对罗莱问出了这个问题:陛下是不是讨厌我这个女儿?我的姐姐回答说陛下对他所有的女儿都这样,对她不这样是因为她长得像魔后而已。不像魔后的,陛下都嫌弃,不是魔后生的,陛下都不想搭理。她说我们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姐,也是完全没遗传到魔后的半点特征。那位姐姐自从成年以后就搬到封地,连诞生节的宴会都不参加——陛下不想见她,她也不想见陛下。

但是我们这位父亲对儿子可不是这种态度了!不管是魔后生的还是别的什么女人生的,只要有真名,是高等魔族,他都会关注,期待他们的成长。我当时忍住了心里的话,没有对我的姐姐说:魔王对女儿的这种态度,总结来说就是——重男轻女!

我是独生女,我听说过重男轻女,自己周围从来没遇到过。我的父母对我再缺乏温情,我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获得了他们全部的关注和培养。我长这么大,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一个抢走我的父母的资源的兄弟。我周围也从来没有人对我表达出这样的态度:如果我有个和我同一天出生的兄弟,他天然比我优越,比我强。

想父母,想回去。好想继续做那个得到的爱不多但的确占有了全部的唯一的女儿,而不是这个似乎身份高贵也确实供养丰厚,但和身边的兄弟比起来,所得到的一切显得鄙薄了那么多的魔王的女儿。

房门突然开了,那个我正在嫉妒的人毫无察觉地走了进来。这段时间罗莱放我比较早,而马尔维鲁斯放他比较晚,我还以为他今天也会和我差很多很晚才会回来呢。

……我不太想和他说我在干什么。我不想和他一起过节。

但是他向我望了一眼,就问出来了:“你这次又在做什么?”

唉!怪我!之前做别的菜时第一个和他分享……因为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了……

他还特意点亮了房间里的隔音法阵。哎呀这下我不回答都不太好了……

“就是在……做月饼。”我换了中文。好吧,我屈服了,主要是……如果我的任务真是辅佐未来的魔王瓦尔达里亚,那我一定要和他保持住我们现在亲密无间的良好关系才行啊。

瓦尔德听到我的回答,那张稚嫩的小脸虽然还是他一贯以来的面瘫模样,但他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过来,爬上椅子,好奇地仔细打量我桌子上已经做好的那几个月饼。

……感觉有点丢脸。我做的月饼和真的月饼差别还挺大的,勉勉强强做出了一个大概模样,花纹都没有,挺丑的。可是很快我又安心下来,想着:反正他也没见过真的月亮什么样。

然而紧接着我就听见他说:“和我想象中的好不一样。”

什么?!难道聪明的瓦尔德聪明到这份上他能直觉想象出真正的月饼应该是什么样吗?

“……月饼就是这个模样。”我强行说,“你看,不是和月亮差不多吗?圆的……

“可是月亮明明是红的,为什么你要做成黄的?”

……原来不是生而知之,是缺乏知识……这说起来还真是,我光和他讲月亮本身不发光是怎么反射太阳的光于是从地球上看它是晚上天上最亮的天体,从来没讲过月亮是什么颜色。对他来说,真有照着月亮做的月饼的话,那就应该做成红的。

“我们那里,就是做成黄的。”我说。不过我自己也思考起来了——月亮不是白的吗?为啥月饼做成黄的?呃……好像也有白的冰皮月饼……还有黑皮月饼……噢我懂了,因为刷一层蛋液再一烤那就是黄的……呃,不过画画的时候也经常会把月亮画成黄的呢,是不是有时候月亮也是黄色的呀?……好像是有雾的时候?我没注意……

嗐!反正他啥也不知道。

“人间的月亮是白的,有时候是黄的,”我自信地告诉他,“很少很少很少的时候是红的,而且我们那里觉得红色的月亮不吉利,会带来厄运……这是最后一个,你要来做做试试吗?”

他接过来。我没找到适合的模具,仆役回报说她也没在后厨找到,所以我是用手捏出来的。小孩子的手很笨,我是个成年人,控制这双手尚且如此,瓦尔德就更……馅露出来了。

他还给我。我觉得他可能有点沮丧。

“没关系,”我安慰他,“我也是失败了好几个才成功的!”

天啊,感觉好快乐,这种成年人碾压小孩的绝对优势……

很快,最后一个月饼也做好了,接下来就是让人送到后厨去烤。我都不用开口,瓦尔德就跳下椅子,关掉了房间里的法阵,把门打开,替我叫人过来。让我真觉得心虚——我刚才还在内心阴暗地嫌他是重男轻女家庭里的男而我是那个女呢。

虽然所有人第一眼都是先去看他,第一时间先去考虑他的需求,但他永远第一眼先看我,第一时间先来考虑我的需求。他是世界上和我关系最好的人,我最亲爱的孪生兄弟——哪怕他是异世界的魔族,他轻易就能杀人,他似乎是下一任魔王。

啊,陈诚啊陈诚,人家小孩一颗天真的心从来没对你设过防啊,你却为了不是他的过错的事讨厌起他来了——太渣了吧!

我正这么忏悔的时候,瓦尔达里亚回来,爬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对我很认真地说:“从达迦娜的表情看,她觉得你做的点心不会好吃。”

……喂!别以为你是小孩就可以童言无忌了,你可是个那么聪明的小孩——你怎么能那么直说呢?!就算你看出来了你也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我啊!!!

“会好吃的。”我说,为了自己的尊严。

“哦。”他说。我服了他了!!!

生气啊!!!不想理他啊!!!本来我就不想和他分享这个的——呔!我就应该第一时间找借口把他支开,可恶可恶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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