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胡搅(1/2)

“前些日子已有医女请脉,未出一月,为何两回求医?”南婉青明知故问。

渔歌搀着人坐上软榻,陪笑道:“娘娘脸上生了秋癣,许是时气不好,请来御医瞧一瞧,对症下药才是。”

“秋癣?”南婉青摸了摸裹上棉纱的半张脸,适才渔歌奉命前来,撩开帐子见了她的模样,平素伶牙俐齿的人惊得吐不出半个字,支支吾吾劝着劳驾起身,话也说不利索。

南婉青道:“可我从不生那玩意儿。”

“可不正是从前不生,今年却有了,才请来大夫好好查一查因由。”郁娘应声周旋。

南婉青又道:“也该让我看看如今什么模样,再裹这些劳什子上脸来。”

渔歌道:“这不是今日殿中的大小镜子,都送去了内府局磨光,想来一二日便可送回。”

“一二日?”南婉青佯装惊诧,“德明堂的镜子七夕方磨了一回,左不过半月的工夫,为何又送去内府局?”

“这……”渔歌绞尽脑汁,同郁娘相看一眼,慢慢回身捧上鲜花点心,总算诌出应对的说辞,“可不正是七夕那起子奴才躲懒,磨不仔细,这才又送了回去。”

这丫头还是机灵。

南婉青不再刁难,半卧美人榻,传令太医进殿。

“臣展崇金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福寿康宁。”绿袍医官伏身行大礼,不惑之年神采奕然,身后跟着一名小药童。

南婉青一摆手,郁娘道:“展太医免礼,请上座。”

展崇金惶恐谢恩,战战兢兢扶上小杌子,半低着眼睛,不敢抬头:“近来秋雨渐寒,娘娘保重凤体。”

“本宫脸上生了秋癣,往年未有,不知何故。”南婉青道。

展崇金道:“入秋阳气敛而阴气盛,肺、胃郁积湿气,故而生癣。娘娘今年行……”沉稳话音顿时滞缓,展太医斟酌少顷,接着说道:“娘娘今年行孕,耗损元气,想是由此身染时疾,也未可知。”[1]

郁娘与渔歌又相看一眼,忧心忡忡。

南婉青倒是不以为意:“如此说来有几分道理。”

展崇金微微颔首。

“渔歌,拆了罢。”南婉青唤道,渔歌奉命上前解开棉纱,素白布条渗杂血迹与脓水,湿淋淋一片红黄粘稠,郁娘出言提点:“请展太医望诊。”

展崇金拱手应是,站起身,谨小慎微。天子宠妃姿容外男岂敢唐突,面生秋癣实为常见,他原想着匆匆一瞥,照方开药便罢。怎料一抬眼,上首独目炯炯,女子斜倚宝榻,素衫素裙纤尘不染,更显一张脸好坏参半,血肉模糊,浑似偷来人间衣裳的煞鬼,不知何时张开茹毛饮血的獠牙。

“娘……”展崇金张口结舌,愣怔着移不开眼。

南婉青问道:“如何?”

郁娘摇了摇头。

展崇金强压惊惧之意,膝弯一软,惘然跪地回话:“娘、娘娘且宽心,这……癣疾并、并无大碍,好生调养,必、必定凤体安康……”

南婉青顺水推舟:“如此甚好,赏。”

“谢娘娘隆恩。”展崇金一叩首,已知回天乏术,医者父母心,也只得尽力而为,“娘娘可、可觉有何不适?”

南婉青道:“无有不适。”

渔歌换了干净棉纱,一圈一圈缠上女子溃烂面容,听闻此言更是惴惴不安,这般伤势她竟无知无觉,莫不是已病入膏肓……

展崇金定了定神,又问道:“娘娘平日有何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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