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1/2)

二人都换好了衣衫,宋云期盖着棉被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看着气若游丝,虚弱到一碰就碎。

孟今今帮他把炭盆移到了床前,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我去外头看看,也许能遇上来找你的人。”她一推开门,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前的屋主飞似地逃回了自己的屋,明显心思不正。

孟今今站定在门口,思及屋里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宋云期,回头看了看他,心想还是先去警告一番那屋主再出去吧。

他的面色比方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不知是不是听到这动静,说道:“再等等吧,晚些出去。”

宋云期的声音还很是虚弱,孟今今听他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退回屋里。

她有些疲惫,趴在桌上。但刚坐下就看到宋云期裸露在外的一只脚上有数道刮痕,脚底也受了伤。

孟今今一愣,坐直了身体,“你脚上的伤……”她不由在屋里搜寻他的鞋子,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孟今今当下不禁佩服起了宋云期,方才在林中跑了一路,地上都是残枝石子,他居然忍下来了。还以为他那时是咳得厉害回不了她的话,现在回想,应该是在强忍着疼痛开不了口。

她看向他,“刚才在林子里怎么不和我说。”他看着不重,她应该能背着他跑一段路。

他轻咳了几声,“情况紧急,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孟今今又瞄了眼他的双脚,他肌肤玉白,血红的伤痕显得格外刺眼。

她起身去问屋主有没有伤药,因为刚才那一出,屋主心虚,没有开口索要什么,干脆地把药给了她。

回屋端来烛台,她在床沿坐下,“我帮你上药,你把腿全露出来。”她拔开小塞子,见他没有动作,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宋云期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我没事。”

孟今今腹诽了句逞什么强,不赞同道:“你伤得挺严重,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不及时处理,万一因此染上其他病呢。还是你觉得这药不好?虽然寻常人家没有你平时用的好药,但多少也是有用。”

宋云期轻咳了两声,瞄了她一眼,状若漫不经心道:“以往,你并不会关心这些。”

她愣了片刻,随即坦言:“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归你今晚是救了我,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孟今今眼神纯粹,他闻言不语,迟迟未动,孟今今失了耐心,正要塞回小塞子时,他却动了动手,将整只脚露了出来。

她微微俯身,把控着小瓶子撒着药粉,接着上一句道:“但你别忘了,你之前可是算计我害得我险些没命,所以你给的这恩就别指望我回报给你什么。顶多,我们算是两清。”

宋云期垂眸,微弱的烛火摇曳,恰好的柔光投在她专注的眉眼,他的目光掠过她半干柔软的乌发,如鸦羽的长睫,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弥漫在胸腔如被碾过似的疼痛,仿佛也跟着扫去了些。

伤口弥漫开来的火辣痛感很快就使他回了魂,他眉首蹙起,微微一颤,孟今今怕一不小心撒多了,头也没抬道:“别动,疼过了就不疼了。”

若卿找来的时候,随行而来的还有栾子觉度堇。

栾子觉两个大步上前抱住了她,度堇站在门口见她平安无事,望着她长长舒了口气。

栾子觉抱着她的力道像是在勒她,她安抚了好一会儿他才放松些力道,度堇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额首贴着她的额首叹道:“还好你没有事,再晚些找到你,你恐怕回去就得先去看我了。”

若卿扶着宋云期起身,他看着沉浸在喜悦里的叁人,目光停留了许久才移开。

回到府里时天已经泛青。

栾子书和辛出来的时候,孟今今正裹着棉被喝姜汤。

四个男人难得齐聚,孟今今被八只眼睛盯着,将昨晚经历的事情简洁的阐述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些惊心动魄的细节。

他们看着她安然无恙,想她今晚受了惊吓,没有多问。

立于角落的辛出神情有些怪异,他沉着张脸也不知在想什么,当察觉孟今今朝自己这边看来后,他的面色又迅速一变。

昨晚本是轮到栾子觉,他坐在床沿拿着帕子替她拭去唇边的水渍,眼神一遍遍扫过辛出和度堇,都快看出了个洞来,示意他们快点走,别占了他的时间。

他们担心自己一晚上了,她正撵他们去睡会儿,房门敲响了。

宋云期差人送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孟今今舌头打结,迎着叁人探究的目光,还有默不作声的书生,她怨艾的腹诽送就送吧,可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送来,来的可真是时候……

“送过去了吗?”

宋云期端起黑浓的汤药,汤药散发的苦味令站在他身侧的若卿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胃里翻江倒海。

“已经送到了。”

他看宋云期平静地喝了药,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快地皱眉道:“主子为何要救她?还将上好的玉瓷膏给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您也不会受这些苦。”

宋云期将空碗递给了若卿,再接过他手里的清水漱口,随意扫了他一眼,若卿便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这时屋外传来了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闯了进来,若卿正要出去看看,门就被人踹开了。

来人显然带着滔天的怒火,那一脚险些就要将门给踹了下来。

辛出如风一般冲到宋云期面前,若卿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他单手揪着宋云期的领子将他重重地压在桌沿,力道之大还将圆桌撞得往后移动了些许。

宋云期的手抓住了桌沿,吃痛皱眉,若卿看得胆颤,深怕宋云期那单薄的身板要被压断了,怒喝了声,“你在做什么?!”

若卿当即拔剑架在辛出的脖颈处,锋利的刀刃划出了一道血痕,但辛出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冷冷出声:“看来你真是毫无半分信义可言。她为什么会收到邀贴?!”

宋云期淡道:“这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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