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峥是浑身血腥的被抬回了军营。
左肩与腹部都被利刃贯穿,源源不断的淌着鲜血。
胸脯上,背上,都是深深的刀口。
腿上撕裂大开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强撑着未敢闭眼,生生的挺过了军医的烙伤止血,因为他知道,一旦闭上了眼睛,便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将军!公主家书!”
小将不分轻重,危难之际竟还前来报信。
医官气恼的支开了前来传信的年轻士兵。
只见抬眼都万分吃力的孟峥,颤抖着抬起手将士兵唤到了身前。
书信几页,递到孟峥手上被鲜血沁透。
逐渐湿润的双眼,不知是被血液侵染,还是别的。
心脏抽搐得每一瞬跳动,都疼过遍体伤痕。
明楼从不与他写过家书。
连传音都未曾有过一句。
孟峥不善文人笔墨,却在每场战役之前,都会留下一封封“遗言”。
他怕寄回书信扰得明楼心烦。
他怕自己太啰嗦惹得明楼不快。
索性把说的一切,写在遗言里,哪日自己真的战死沙场,自己的心意也会被明楼所晓。
他从不怕死,却在迎娶了明楼后,开始有所顾及。
他怕自己死后无人护明楼周全。
他怕有人欺她伤她。
他强撑着活下去的欲念,终于盼来了明楼的亲笔家书。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
佯装的嘘寒问暖,亦或者做与旁人看的表面功夫。
再或者,那一夜过后,她可能怀有身孕独自产子……
却终是不敢去想,这是一封离亲书。
而这正是明楼亲笔写下的离亲书。
血液从喉咙里倒灌出来,孟峥再无力气强撑下去。
罢了。
倘若我死了,你便也自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