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天的后半段,一天开始转入阴盛阳衰的时刻。然星期五的下午是个气氛愉悦的时刻。为何?因为隔天就是週休二日,简单来说就是放假。所以说,在上课时间开始了二十分鐘后,教室内的人数还没有到应到人数门槛,这情况可说是见怪不怪。
「正常」的学生早大都先自行放假了!
离下课时间还有五分鐘,台上的老师没有因为有学生无故缺席,而自动放弃为学生授业解惑的责任。只是距离那更振奋人心的下课音乐声,专心到底的学生到底还剩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黄敬庐的眼睛也没有看着该看的前方,但他有他的完美理由。
「学姐…怎么今天迟到这么久呀!?」
如痴情汉子的眼神所对准的视线尾端,是个坐在靠近门口旁座位的长发女子。
那一天…黄敬庐努力地不要去想到之前的事,只希望这般的窥望能够持续到永远。即使只是背影,还被斜角所遮蔽,但还是能清晰地想见伊人的面貌。
喔,不是,那是刚刚的美好想像!
当不知道是第二十二次还是第二十三次往那边一看,而视线所及的人若有感应地微微侧过脸来,黄敬庐差点吓到,身子微微地往后一仰。
怎么会有人的脸色会出现这种近乎要随时崩垮的暗沉?!
就只是侧面,在黄敬庐眼里看到的不是那很熟悉,眷恋的丽脸,而是像黑色素都从身体其他地方跑到脸上的昏暗。一张脸如聚光灯乱飘般阴沉不定,如乌云无定地变换。
难道学姐生病了?!
于是黄敬庐就无法专心听课了,不过他一开始就因为想着早上的事和频频窥望学姐,所以也不等于有认真过。早上的事先丢到一边,黄敬庐现在很担心学姐的身体。
(是何时开始的…说真的,好像有好几天都没看到她!虽然这堂课也只有一星期一次。)
这堂课是升上大二后,他与她唯一可以交集的时间,所以黄敬庐格外珍惜,堂堂都到。如此殷勤并没有帮助他多提昇这门课的成绩,但光是可以见到她就相当值得。到了下课鐘响,人群兽散,黄敬庐赶紧收好东西,想前去关心一下学姐。
(等一下呀!?这样直接过去可以吗?骆鶯学姐…之前的事情会不会让她感到尷尬啊?……可是应该是没关係的吧?)
黄敬庐才踏出几步就开始犹豫了,他想到他自己也是处于微妙尷尬处境的人之一。本来还是认识颇深的朋友,但如今还是不是,连黄敬庐都不敢打包票。
望着看起来消瘦许多的背影,黄敬庐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要不要打破僵局,看能不能很自然地,纯是要以朋友的角色来关心一下。
学姐提起书包像要离开,书包晃盪,像个拖油瓶直接被拖在地上。学姐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拖着书包?!
黄敬庐又想靠近几步,这时骆鶯撞到刚要离开的老师。
「啊,很抱歉,骆鶯同学…咦!?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不好?」
老师没有在意女学生唐突的碰撞,而是先关心脸色极差的女学生。可是接下来,黄敬庐像是看了一场家庭衝突,就像「台湾龙捲风」里常有的桥段。
学姐抬起双手,无礼且用力地把老师手中的教科书与讲义给拍下来!
应该是「打」下来,像拿竹竿打芒果一样。书本碰撞声与老师的惊呼一块响起,旁边是被惊叹号与问号给贴在脸上的学生。
「嗯嗯…你做什么,骆鶯同学!?」
「啊啊~~~!!!!!」
尖锐的吼叫像可以掀翻整栋普通大楼。刚刚拍落老师手中物的她,对着还惊疑未定的女老师疯狂吼叫,如对方擅自闯入她的势力范围。连续的像是没有呼吸般的叫吼相当刺耳,连外面的人都看到这边来。
黄敬庐看呆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採取什么措施才好。
是要先阻止她?还是…当黄敬庐还看着前面上演的单方面衝突时,学姐又有新动作。女老师先蹲下来想捡起她的东西,而骆鶯像是要跳弹簧床垫的顽童,毫不留情地直接跳到散落一地的书本和讲义上。女老师发出手部疼痛的哀号,骆鶯像完全没注意到,一味地边踩边跳,不晓得脚下还有老师的手和重要的书籍资料。
「住…住手啊,骆鶯学姐!!」
此刻的暂停是否叫得有点晚?因手掌吃痛而缩回去,女老师按着因破皮出血,发红发疼的手,颓然蹲坐在一旁看着像是很享受跳跃运动的骆鶯。调皮过份的女顽童跳完了书堆橡皮垫,把地上的东西给踩坏踩脏后,再一脚踢向女老师的小腿。最后像拖着铁块,拉着沾满地上灰尘的书包,在眾人惊讶与忿怒的眼光下悠然地离开,留下抚着小腿,强忍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女老师。
「看起来,又像要下雨了!台北的天气真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