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令仪觉得有几次都撑不下去了。缺氧让她意识模糊浑浑噩噩。她想起了许多,想起了自己爹娘,想起了幼年时家里的院子,还想起了那个那个一直陪伴自己的裴景煜。
弥留之际她身边的所有一切感觉突然又清晰起来了,她感受到风的在耳边的呼啸,感觉到自己微弱的吐呐。还有胸前被压着的沉闷。
她还是没能亲手将沉府的冤屈洗掉,将堂堂沉府的牌匾摆正,让世人知道沉家从此至终都是清清白白。还有裴景煜,她从小就想嫁给他,拒绝他的那一次,午夜梦回总是心疼得落泪。又让她愧疚,怎么刚好他就摊上她这么一个人呢。
她模模糊糊地,可双手仍旧不肯松开丝毫,她又看到自己的手,满是刮伤肿胀。终究笑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终究还是太小了,撑不起这偌大的担子
“沉令仪!”她好像听到了裴景煜的声音。嘶声裂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她嘴角上扬,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丝微笑。可眼睛已不由自主地缓慢闭上。
别急啊,傻瓜。
裴景煜率军队赶到之时,湘军已是强弩之末。他迅速指挥部下与湘军汇合后绕到琥珀身旁。恰逢此时城门终于大开,赵岳鑫浴着血整个人冲出来。看来城内必定也有一场恶战。
“你家小姐呢?”
琥珀眼睛忍得都红了,只因在战场上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有落泪。脸上的鲜血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嗤跶跟小姐缠斗,往树林方向去了。”
裴景煜立马调转马头,往丛林极奔。他的心快要跳出来。此时雪越落越大,时间越久越多一分不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生是死他必定得寻到,要是她扔下他,他下地狱做鬼也不放过她。
他听见有低微的喘气的声音,他看见沉令仪的战马。战马跟随她多年,呼哧呼哧地
不断踱步。然后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嗤跶和沉令仪两人各执一端绳索,两人都被勒得面色青紫发白,像顷刻间就要断气。裴景煜立马拉弓,对准嗤跶的头部,狠狠射出一箭,正中眉心。
人肯定是已经死透的了,嗤跶的力一松懈,绕在她脖子上的绳索立马便松开了。可他瞧着沉令仪灰败颓废啪嗒一声倒在雪地里。从前那朵牡丹花,此刻像褪尽了颜色,了无生机。
裴景煜跌撞地疯了似地跑过去。
“沉令仪!”
喉中有血气的味道,在抱住她的一瞬,从口中喷了出来。一片血雾糊了两人的脸。此刻沉令仪的体温已经几乎探寻不到了,哪还有平时暖香软玉的感觉。颤颤巍巍地他将自己的脸贴近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微不可察的呼吸!
强烈的喜悦涌进,他的眼眶陡然湿润,一切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混蛋,别想丢下我。”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裴景煜牢牢地将心尖上的人儿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