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瑶居的研究不深。长平本部有些文章更细致,回头我抄录一份给你。”陈谊物归原主,“我不爱抄东西,等我怕是苦。我现在身边没有可信的人。你若着急,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抄也行。”
“要保密的。”她补充。
“那你就这么告诉我了?”谢识之眉目含笑。
“长平藏书楼最高层,少主和庐主才能进去的那一层,一切关于天音和风乐的疑惑一定都能在那里得到答案。药庐少主不是你就是我,若你成了少主,可别忘了我今日的坦诚相见。”马车停了,到了双月楼,陈谊掀帘下车前回眸,唇角含笑,“不过,以你的实力,怕是难出现这种情况。”
谢识之失笑。他指尖摸索书的封皮,遥遥听见一声多谢了。
再出现在阑瑶居,为的还是新年计划的事。
改制建议通过了,陈谊的新年计划修改建议举步维艰。吃了大亏的权贵在用谢识之与她斗法。这在她意料中,她没对这抱有太多希望,这一切的有来有回只是为了开化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防守和抗拒之余,谢识之还在润物细无声地引导自己完善自己的计划。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好。
“师姐,我都烦死了。”池早耸拉着脑袋,游晃到陈谊身边,“该死的卓猪头。我和他在国子监还一块上课,每天看见他就烦。庄先生什么时候到呀,我的清白什么时候回来啊。”
“难说。”李文岐仰着头看他,“卓文杨图什么啊。”
“去年许多人都说卓文杨的曲子能进年谱的…结果没进。”穆生辉把头窜出来,悄声说,“把年谱的评审资格搞到阑瑶居,他可好运作多了…”
此话一出,大家不禁看了谢识之一眼。他一脸无奈地看着穆生辉。
“虽说这事落在谢文知手里,但阑瑶居真的…”真的是个臭水沟,是权贵手里的玩物,上头一施压,谢识之连反驳的权力都没有。池早把这些话咽下,挠挠头,“不太好。”
“易文清只能提名,最后是经过理事会盲选的。卓文杨也在自取其辱。”李文岐很是无语,“我来之前还专门找了他的曲谱看,还行吧,但确实欠打磨。”
“是庐主让师父来查的吗?”陈谊发问。
“不是。庐主走亲戚去了啊。是大讨厌鬼和小讨厌鬼定的。”
李应铄和漆儒儿很快会来温都,向松宇和庄榕都不在药庐,也就是说,最坚定支持陈谊改革的一派都不在。这是冲着陈谊来的。
陈谊眯了眯眼,唇边好像浮现似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几乎目中无人的嘲讽和玩味。不过一瞬,她便垂眸,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庄榕教的再好,再想让陈谊成为李宣寐那样温柔仁厚的人,也改变不了陈谊刻在骨子里的不可一世。目前为止,陈谊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失败,提出的构想没有一条不被确认为有效。她身上同时带着极致的天真和残忍,她对世人的怜悯和照顾来自对他们的不抱希望和极度的自负。
谢识之看着她,唇角似乎带笑。陈谊真的相当特别,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谢识之便开始同自己较劲。他对她所畅想和计划的一切都几近盲目的认同和迷信,为了她赴汤蹈火他也甘之如饴。同时…他又近乎狂狂热地想看到陈谊一点点被碾碎后破碎的模样。
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陈谊。谢识之举起茶杯,敛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