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普罗休特的每次吵架都习惯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贬低、谩骂、诅咒,这样就能从怒火中得以窥视对方扭曲而阴暗的脸,以此生出高高在上的无限快感,如果其中再夹杂着摔打,那么每一声碎裂的声音都将是进行中的交响乐。
加丘很奇怪我们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分手,我坐在沙发上唯一的一块空地上,抽着烟想了一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们打算结婚。”
他当时的表情像是在见鬼,但我的确没有说什么鬼话。
就在我们最近一次吵完架的下一秒,普罗休特突然对我说我们结婚,我当时的表情估计就和加丘差不多。但普罗休特说这件事他想了很久,连戒指都买好了,即使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他也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地从裤兜里掏出戒指为我戴上。
于是我们打算结婚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普罗休特将所有人叫到我们租住的屋子,公布了这个结果。
霍尔马吉欧叹了一口,说我真怕参加完你们婚礼的第二天就有警察通知我们参加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葬礼,因为说不定你们就会半夜上完厕所顺手拐到厨房拿菜刀把另一个给了解了。
我把抱枕扔过去打他,不用躲他就能接住。
梅洛尼冷不丁地来一句,“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普罗休特的枕头底下永远放着一把伯莱塔。”
后来普罗休特告诉我,当梅洛泥说完这句话后,我盯着他的眼神确实让他怀疑自己也许会在某天半夜死在我手里。
我问他梅洛尼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会在无法忍受我的时候杀掉我吗?
普罗休特迟疑了一下,“除非你出轨。”
我好像对挑衅他这件事无比热忱,补充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那一定是你的问题——比如不行什么的。”
普罗休特挑着眉毛,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男人最忌讳这一点,但不得不说,他生有一张足够令人称赞的脸,即使做出这样的表情也无损他天然生长的美,我自然而然软化下来,亲吻他分明的下颌,使孕育待发的怒火转换为另一种发泄方式。
这并不罕见,我们有无数次的争吵都以床事收尾,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撕下彬彬有礼的外皮,以足够扼杀我的力气毫不犹豫地闯进来,我撞在实木的床头柜上,比这撞击声更大的是我的尖叫声,没有润滑的甬道干涩发痛,我让他如果技术已经烂到这种地步就最好滚出去一辈子同性爱玩具作伴。
“当然,不管你用在哪里。”我补充道。
普罗休特捂住我的嘴,他低下头以撕咬的力道亲吻我的脖颈,我从他玻璃般的紫色眼珠中看见自己憋得通红的脸。
“婊子不用手段也湿得像上帝发洪水,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他解开衬衫的扣子脱下来塞到我嘴里,“因为我身下就躺了个全天底下最骚的婊子。”
于是我们那次上床堪比打架,普罗休特后来从我嘴里抽出自己被濡湿的衬衫,以此遮住自己血迹斑斑的后背。
结婚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轻松,因为最要紧的事不过是在神父面前对着上帝发誓,在此之前我对普罗休特说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基督教教徒。普罗休特正对着镜子刮胡子,他用清水洗干净沾满泡沫的下颌骨,说我当然不是,我只在送人上路时偶尔为他们念念《圣经》。
我盯着我们的账户余额大松一口气,说那这一步也可以省掉。
普罗休特诧异地看向我,“你可以不穿婚纱?”
我纠结地想了一下,即使省掉这笔钱,银行卡里也不可能多出两个零,“……那算了。”
梅洛尼曾经评价我们这一点上倒是天生一对,都是享乐主义者,银行永远不会视我们为忠实客户,因为里拉一到手,就要花出去才甘心。
但我看他们也差不离,面对神父宣誓时,底下的人除了里苏特都昏昏欲睡,而当普罗休特说今天的酒他买单,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伊鲁索摆出一副要将在场所有人都放倒的气势,结果连一打啤酒都没喝完就说不出话了。
霍尔马吉欧辩解道:“他是我们之中酒量最差的一个。”
梅洛尼在旁边嘲笑他:“连喝牛奶的贝西都比不过!”
大家闻言纷纷扭头去看贝西,结果发现他真的在喝牛奶。我猜这个时候普罗休特可能已经有点喝大了,因为他正准备拿着酒瓶子强硬地往贝西嘴里灌,里苏特抱着他的腰把他拖回沙发的另一边,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他苦大仇深的样子真的很像这一群人的妈。
后来只有我和里苏特还能开车,他先把快进行到最后一步的索尔贝和杰拉德分开,然后再将所有人的安全带系好。我跟在他的后面,七拐八弯往这群人平时住的地方开,在普罗休特坐在副驾驶上突然握住我的手,“你刚刚和他说什么?”
我被他这个冷不丁地动作吓得底盘打滑,清楚地听到后排传来一声巨响,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只看到梅洛尼和加丘两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皮椅上,我现在知道摔下去的人是伊鲁索了。
“你干什么!”我不由得怒火中烧地问他。
普罗休特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和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