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听上去实在是有点傻。
“陛下身上很凉——也或许是更深露重。”商琅答。
顾峤已经到了人跟前,商琅便自然而然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寒意。此番情景,反倒是一贯体寒的丞相大人身上要比顾峤暖上一些。
那一句“不若先生给朕暖上一暖”还是被死死地压了回去,顾峤着实不敢现在在人面前如此大逆不道,到最后也就只是道:“如此,先生还是进殿吧,莫要让朕身上的寒气过给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商琅眼底似乎有笑意。不过,丞相大人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的确温柔了不少:“陛下不问臣,如何辗转难眠了吗?”
顾峤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商琅问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神情让丞相大人生了误会,久不见他回应的商琅又垂下眼来,顾峤还以为马上就要接上一句“是臣僭越”,这一次商琅却变了说辞:“往先陛下总是爱刨根究底,今日却半句未言——可是有何烦心事?”
自然是有的,还乱得要死。
顾峤毫不惊讶商琅的敏锐,隻别过脸去,沉默了稍许,才低声道:“朕方才在诏狱,知晓了那幕后之人。”
商琅没什么反应,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顾峤却没再有下文。
先前子桑瑶将商琅喊过去单独谈事,结合着一开始子桑瑶与他说的那些话,毫无疑问,商琅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那幕后黑手是何人。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反应。
就连现在,他都将这个条件主动送到了人手里,也没见丞相大人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两人静默有良久,还是顾峤先忍不住了,转过头来,问:“若是中了那情毒的是先生……先生会如何?”
在顾峤眼里,商琅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人给陷害了,恐怕比他还要狼狈。
顾峤记得那样的感觉,如同陷在火里,被剧烈烧灼,神志不清。
如果是商琅,如果是……商琅会希望他如何做?又或者说,他若做出点有悖伦常的事情,丞相大人又当如何?
顾峤很不安,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去构想那些画面,不自觉地蹙起眉来,随后就听见了商琅轻声唤他:“陛下。”
又是那样温柔无奈的语气,顾峤被他唤回了神,听见人道:“臣不知晓。”
“往事不可追,陛下就莫要去想这些事了。眼下万事皆安,已是最好。”商琅显然是不想要同他去谈论这件事情,三言两语撇开之后,又问道,“陛下可是已经将那些刺客给处置了?”
“并未,”商琅忽然关心起诏狱的事情,顾峤下意识地否认,随后试探道,“先生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臣只是在想,高台上那位刺客的模样,应当并非寻常人家。”商琅同他解释。
虽然说南疆那里的美人算不上少,但是除去商琅他们这些王室子弟,余下再要去挑这般容颜的少年,并非易事。
顾峤方才与人交谈,知晓伏悯是幼年便到了子桑琼的身旁去,应当是不曾在什么大户人家养过。但是他原先的身份——
“方才那刺客同朕说,他名为伏悯。”顾峤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