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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不禁久煮,熬了一刻钟,秦大用布包着药壶倒进了碗里,将滤药的纱布盖回去,用小木锅盖盖严实。药滚烫,不适宜喝,她放在一边晾着。砂锅已经晾干,她加了一筒米,淘米水单独倒进个小桶里,留下浇地或是喂猪。米得用热水泡足两刻钟,喝饱水,煮起来才好吃。

案板上还有昨天没来得及吃的豆腐干和芹菜叶,她想想,把豆腐干抓出来,细细切成丝,剁成粒,也放进砂锅里泡着。

秦大摸一把瓷碗,看药稍微温了些,隔着布端起来,拿了张干净的玉米叶把蔗糖包住,一起带到了柳舒的房间里。

她无心问柳舒的来处,怕惹是非,只是将药和糖放在小桌子上,见柳舒背对她躺着,叫了一声:“姑娘醒着吗?”

被子里像是蚊子在叫,磨磨蹭蹭溜出来一句:“醒着。”

“药我放在桌上了,姑娘趁热喝吧。”

她说完,便退了出去。

大黄像是知道今天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是客人的,乖巧守在竹竿边,也不像往常一样去扒拉。秦大掰碎两块饼子,丢在它的狗饭盆里,大黄摇摇尾巴,很快凑了上来。

“我下午去地里,你好好看家,咱们家里有个病人,别叫人进来,知道吗?”

大黄摇着尾巴吃得欢快,也不知听没听见,秦大想摸摸它,想到要给柳舒熬粥,把手收了回去。

炉里的火差不多了,再大就不大适合熬粥,容易糊上。

她隻加了半锅水,想熬得稠一点,病人多吃点没什么,早些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

水慢慢沸起来,咕噜咕噜响着,秦大掀起盖子,豆腐干长久在炉灶上熏出来的香气,混着米饭的甜,顿时衝进她大脑里,惹出她的馋虫。

她肚子跟着水泡咕噜噜叫起来,响了会儿,大概知道没得吃,很快就消停下去。她用杓子打着转儿拨,散开的米粒飞起来,又沉下去。秦大没敢尝味儿,怕尝完等下吃不下饼,皱起鼻子嗅,分辨着火候。

米是新糯,她爱吃糯的,去年多种了半亩糯米,过年时打了点糕,剩下的预备留着今年慢慢吃,这下就去掉一筒。秦大有点儿心疼,可想到客房里的姑娘人生地不熟,说话也不像本地口音,不知道从哪里流落来的——落难或是逃嫁,这世道不论如何,女子到底是难为,幸好碰上她,若是敲了别人的门,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她叹气,又去掀锅盖,水大概是有点多了,米汤已经泛出乳白,粥却没稠起来,秦大拿了自己的碗,舀出一碗米汤,拨拨汤,有些糯米已经爆出了花,鼓着肚子飞上来,白得可爱。

秦大从灶边的筐里掏出饼,就着米汤吃。

经常在外面野的猫不知什么时候从烟囱里溜出来,沾得满身烟灰,把秦大当成毛巾,往她身上蹭。

家里不闹老鼠,多靠这隻白猫,秦大从案板旁边摸了个有缺的破碗,将米汤吹得凉凉的,给它倒了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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