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冷油,葱白、花椒、蒜片、干辣椒丢下,爆香,将拍扁的土豆丢进去,加酱油、盐巴翻炒均匀,小火慢慢将土豆煎出一点焦脆,撒上葱碎、芝麻,出锅。柳舒又就着锅里多的油,将洗干净切成段的莴笋叶炒出来,放在灶上温着,等秦大回来。
她是个耐着性子等的,卿婶可不是,柳舒刚收工,就听见秦方家楼顶上,卿婶的嗓门撼天动地,叫他们回来吃饭,秦福遥遥应下,隻说装完割下的麦子就来。
柳姑娘不知这饭菜到底如何,趁秦大回来前自己捻了一小块土豆塞进嘴里——就其味道而言,鲜香可口,土豆煎出来一点酥脆的金边,吃起来更是爽口,因着那层土豆皮还连着,所以也未曾因翻炒变成烂糊糊一团泥,对柳舒这个只会蒸饭的新厨来说,可以称得上心灵手巧了。
莴笋叶因着担心没炒熟,有一撮炒糊了底,但还算入得了口,她不太敢放盐,手轻,味道寡淡了些,但又恰巧和酱油放多的拍扁能互相佐味。
柳舒把拍扁的小盆一斜,看着底下汇起来一汪油,正想着要不要倒掉,以示无事发生,就听见秦大回来的声音,她三两下将米饭盛出,一一端上桌。左等右等不见秦大进来,柳舒出厨房去,就见着她拿着根臂长的树枝条,站在池塘边,正在前后左右拍打着身上沾着的麦屑,待到拍打得差不多了,她将干活的外衣全都脱在外面,转过来看见柳舒,向家里一伸脑袋,嗅嗅味儿,笑道:“好香啊,看来没有将厨房烧了,我还担心你怕这个菜油多,烫到哪儿呢。”
她这样一夸,柳舒方才的那点儿担心顿时烟消云撒,颇为骄矜地哼一声,见秦大脚还踩在外面,便问:“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进来吃饭么?”
秦大答:“我脚上有泥,阿舒,你打点水来,我洗洗再进来。”
柳舒瞧她两眼,忍不住笑,打了一盆水给她,也不进屋去,就站在门口边,瞧秦大在池塘边洗洗手,洗洗脸,然后用锤碎的树枝条子将鞋底刷个干净,又洗一遍手,倒掉剩下的水,这才进屋来。
柳姑娘跟着她望厨房走,却道:“下午不是还要去吗?倒是你——出去时的扁担箩筐去哪儿啦?”
秦大端着米饭,一指前院:“放前边坝子了,到时打谷也在那边,放着方便,下午不急着去,吃完饭,睡一觉,到时秦福来叫。中午太热了,那时候收麦容易断穗。”
柳舒去瞧她脸上,隻晒了小半日,还看不出什么黑啊红的,只是草帽绳子和面罩拴得紧了点,脸上几条红痕,额头上还带着一圈,柳舒看着直乐,秦大先前不明所以,见她盯着自己脸,上手摸过一遍,才知道脸上留了痕,也不知是个什么滑稽样,自己揉上几圈,也就放着不管。
柳姑娘这会儿可不管这个,她忙着要让秦大点评一番自己的手艺,将两个菜往她面前一推,道:“快,先尝尝我做的怎么样?合不合你心意,衬不衬得上你这个大师傅的手艺,可不能跟我客气,有意见尽管提。”
她俩如今相处小半年,秦大自然不会还忸忸怩怩的,当下爽快夹了一块小土豆上来,先是自己吃了一半,然后配饭吃下另一半,柳舒眼巴巴盯着,看见秦姑娘面有愉悦,立刻就跟着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