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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前后唱了四五首,柳翟最后从荷包底下掏出几块铜板,连自己腰间那块玉佩都丢了进去。她兄妹两个较劲,一个硬要唱,一个就不哭,柳舒笑得欢快,柳翟脸黑得赛天色。还是媒人出来打圆场,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堂上还有这么多姐妹兄弟,新娘该给姐妹们点儿场子,这才罢休。

歌堂起罢,就到了姐妹们轮流唱歌的“坐歌堂”。堂子已经热起来,瓜子都嗑完两盘,底下有个柳舒的表妹,这会儿当先蹦起来,道:“姐夫还不曾见过,我们多问几句姐夫是个什么样,姐姐总不会醋了吧?”

柳舒笑道:“胡说八道!阿安来送聘礼的时候,你们不曾躲在哪儿偷看吗?”

“偷看哪知新郎好,还是姐姐来说道。”

她唱了个头,底下立刻就起哄来,闹得柳舒瞪不过来,脸上笑没停,等着下一句。

“夫妻不怕不开锅,隻想姐姐过快活,你们两个谁牵线?好男好女看对眼,今天姐妹这里有,挨个把你问抻透。姐夫人才怎么样,个子长得高不高?家里能有几亩地,屋前种没种花草?兄弟姊妹多不多,家里钱财谁管着?今天嫁去做新妇,明年儿女生几个?若是婆家受委屈,莫要把他太惯着,转头来跟姐妹说,帮到姐姐出恶气。若是姐姐恩爱好,也跟姐妹来说道,来年我们找婆家,喊到姐姐来瞧瞧。”

到底是未嫁的姑娘,唱完就觉得害羞,忙坐下了。柳舒左右看她两眼,笑道:“讨婆家怎么不去问媒人?找我也没用。阿安么……”

她略想想,唱道:“月老给我两个牵,出门路上看对眼。不图她家五亩田,门前池塘梅花攀,春天种菜在河边,夏天荷花开得鲜,秋天粮食堆满仓,冬天抱着炉子躺。不图上没婆婆和兄弟,嫁去不愁婆家强,我俩关门过生活,家中钱财我收着。”

她唱到这里,就想起她娘带她回来时,秦大还偷偷摸摸给她塞了不少糖果子,怕她路上饿。柳舒想着一乐,止了歌头,笑道:“一时半会儿编不出来!她么是个好心肠的活菩萨,说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没有什么赌钱喝酒的恶习,人也勤快,做饭好吃,我住了这么多日,镇日隻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有些脾气,全叫她惯着。家中钱财是我来管,吃什么归我来说,今年地里种什么菜,养什么牛,果园里收什么果子,但凡我开口,阿安总是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