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寒止的字字句句,时璎都听得很清楚。
她难以启齿的过去,她的脆弱,她的狼狈不堪……
寒止都知道了,但她没有嫌弃厌恶。
她很心疼。
时璎能感受到她的珍重与爱惜,甚至是偏爱。
她终于在这一刻释怀了。
她向往的从来不是掌门高位、金钱权势,她追逐了这么多年,无非是想要得到尊重和认可。
时璎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她又一次觉得眼前种种,并不真切。
她怕这是场梦。
“不许掐自己。”寒止抓住了她的手,“这不是梦。”
时璎眼里含笑,在这缀满白星的夜空下,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死在这一刻,都是一种恩赐。
寒止忽然转过身,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你上来。”
“你要背我啊。”时璎轻轻笑说:“我怕把你压坏了。”
她虽然这么说,手臂却已经环住了寒止的脖颈。
“我很行的。”
寒止平平稳稳地将人背了起来,她提步朝山顶走去,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悉索作响。
很普通的夜晚,时璎记了一辈子。
单薄的脊背托起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曾经被践碎的自尊心。
“我信你是美玉。”
寒止常对她说这话。
爱胜万金。
几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后颈上,寒止颠了颠时璎,“下雨了吗?还是有人在哭鼻子啊?”
时璎用下巴压在寒止的发顶,“下雨了。”
“那就要快些回去了!抱紧我。”
寒止突然跑了起来,时璎环紧她,捞着双腿的手比她想象的更有力,也更加可靠。
习武之人半提着一口气就比寻常人跑得更快,月色比方才更朦胧,时璎抬眼,瞧见了漫天白星。
她挂在寒止身上,不再是折松派的掌门人,只是她自己。
风里都是畅快和自由。
“时璎,我爱你。”
也许现下我还不够懂你,也许我这一辈都不能完全懂你,但是我爱你。
时璎仰起脸,风吹干了她脸颊上的泪。
“我也爱你。”
五日后。
“沙参乌鸡汤来喽。”
莲瓷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搁在石桌上,慌忙捏住了自己的耳朵,被烫红的指尖微微发麻。
长剑在时璎手里转出数道弧光,继而藏锋于暗鞘,她拍掉落在肩上的碎雪,提步朝亭下走去。
她一抬眸就对上了寒止笑盈盈的目光。
“我一直在看你。”
寒止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厚氅,虽瞧着依旧清瘦,但面上不见恹色,已然添了几分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