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缺茶,一柜子翻下来也都是熟普、大红袍,还有宋文女士爱喝的花茶,不见不知春。
茶社老板进来,也问起味道如何,倪南也只点点头说好喝。
周青山却是和老板讨论起来了,她就在一边听着。
春过始发芽。
茶是不醉人的,倪南喝的上头,离了茶社走路似乎都不稳,下阶梯一步一倒,周青山揽着她腰下去的。
这画面落别人眼里就是倪南故使伎俩,可她发誓,真的是头昏,看路都是弯的。
周青山是最讨厌这种小心机的。
她抬头看周青山,那可怜劲又出来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周青山一头雾水,把人安顿进了副驾,扣好安全带,还未撤离起身。
离得很近,呼吸交织,再凑近一点点就能鼻尖碰鼻尖,倪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描摹他。
好多天不见,真的很想念啊。
“不是故意什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入耳,倪南拧巴着,软声说:“就……我不是故意站不稳的,是真的突然头晕眼花,像跟喝了假酒一样。”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周青山险些气笑,耐着性子问:“倪南,你怎么会认为我会讨厌你。”
“因为你不喜欢耍小心机的女生……”
周青山抬手,指腹剐蹭她白嫩柔软的脸,“你倒还挺了解我。”
很小幅度点头,也被窥进了眼底,他似乎是无声轻叹,又摸了摸她的头,那声叹,是叹的什么?倪南吸了吸鼻子,眼眶又酸涩起来了。
与倪南相处的所有,周青山都是头一遭遇见,处理起来是不顺手,跟工作不一样,可以不论感情,杀伐果断。
倪南不一样,跟她就是论感情的。
他不知道天底下的女生是否都如同倪南这般,哄不得,一哄哭更凶了。
奶油色
梨花带雨模样,着实让人心疼怜惜,周青山为她擦拭眼角泪水。
没有回学校。
周青山带她去了比较近的一套公寓,入门满眼都是绿植,真假混合,家具摆饰多,一种极繁的美,墙上书法不仅限于瘦金体,还有很多有趣各异的江湖体。
咖啡角墨绿色咖啡机嗡嗡作响,倪南坐在沙发上,拿过一个南瓜抱枕,眼珠子转动,打量着这间公寓。
真的很温馨啊。
像是两个人居住的地儿。
胡乱想着,倪南捏紧了抱枕,垂下头嗅到忽远忽近的一股香味,讲不出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但能很肯定,这是女香。
苔绿色宽口咖啡杯端到了中古茶几上,精致得像上个世纪的藏品。
苦涩味下肚,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偷望周青山,白衬衫黑裤,坐在单人沙发上,慵懒姿态靠着,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捏着手柄,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滚动。
危险迷人的性感。
尤其那一双眼睛微眯瞧过来,眼底荡着浅浅笑意,倪南立马缴械投降。
戴着白奇楠的那只手拍了拍还有余隙的一点地,问她要过来吗?
倪南放下了咖啡杯,坐过去,嘴角扬起,窝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这下不委屈了?”
手里的杯子轻放桌面,往后仰靠,揽住她的肩头,指尖摩挲过白皙的脖颈,激起一阵颤栗,周青山轻笑问着。
本来自我调节释怀了很多,经他这么一问,委屈又如潮水涌了出来,就好像有了家长撑腰的孩子,委屈都敢说了。
倪南吸吸鼻子,眼泪就这么流,闷着嗓音:“还委屈呢。”
白衬衫浸湿了一片,直烫胸口,周青山捧起她的脸,“小菩萨怎么成小哭包了啊。”
倪南细声轻诉着前段时间玩手机被抓写检讨,还被全校人知道的事。
小姑娘红着眼,坐直了身体,弯身抽纸擦鼻,哪是因为被抓包委屈啊,分明是怨他失约。
那日,车行驶到一半,老宅的电话打来,说老爷子逗别人家的鸟,被狠狠啄了几口,要走的时候,那鸟又飞出笼子追了过来,老爷子哪里受得起这样惊吓,身摆不稳摔倒在路边上。
老爷子在医院三叮四嘱,不要把这丢人糗事说出去,一把年纪了,还丢这人。家里阿姨前脚答应,后脚躲到医院楼梯间打电话给周青山,一字不差说了这事。
摔得不轻,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院。老爷子见了人就不放人了,中间还给周青山安排了两场相亲。
后又说到云舒,不久就要从国外回来了,也让他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