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酒,大家又变成十七八岁的模样,暂时忘却现在的身份,无忧一会儿,聊起高中糗事,不知酒醉脸红还是尴尬而红。
周青山这会儿敛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大家伙敢跟他说几句话,说起那时候好多人暗恋他,结果他也谁也没看。
真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一个人能入他眼,走到他心里去。
周青山闻言一笑,脑海里浮现的是潭柘寺长廊,小姑娘冒失上前,磕磕绊绊询问,得到否定垂睫失落,手里的纸张攥紧有了褶皱。
谁谁谁暗恋他,写过多少封情书,周青山轻飘飘一句是吗?没印象,折碎多少人的心。
他就是这样,难得有上心的东西。
老孟给他翻倪南的照片。
“这小姑娘班级活动啊,晚会什么的都不参加,积极性不高,安安静静也是让人省心的小姑娘,成绩不错人长得讨巧,那时候我还挺喜欢她,可比你们好太多了,三年都没让我操过什么心。”
桌上趴了好多人,周青山跟老孟碰一杯,喝了今晚第一口酒,不经意聊开了话题,问到倪南。
老孟对她的印象也就这些了,乖巧却没太多记忆点,若是说起班上调皮捣蛋的,他还能多说一说,可这姑娘过于安静。
想到什么又说:“她也考去京大了,你不是常去京大?或许有碰见过她。”
周青山一下清明几分,外头是大雨,那天也是大雨,京大领导说要让他尝尝食堂的饭菜,刚出办公楼倾盆大雨,一把伞不够人。
校领导打电话让人来送伞,黑色西服沾了雨迹,看不见摸得着,周青山拍了拍袖口,抬头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
面前路过一个清瘦的小姑娘,杏白色裙摆污水染了色,她撑着一把伞,手中还拿着一把,周青山看了一眼,极轻极淡的一眼,很快收回。
正偏头要回校领导的话,怯生生软软的声音响起,雨滴打在地面,周青山朝说话的人看去,眸子里没有多的情绪,眉轻蹙疑问。
校领导问她有什么事?
小姑娘说自己这有一把多的伞。
周青山用了那把伞,没问人名与班级,小姑娘就跑开了,周青山跟校领导说得好好谢谢这小姑娘,最后他忘了这件事,没管后续。
伞也不知道遗忘在哪。
他到底错过了多少?又到底冷淡了她多少次?数不清。那些一桩一桩寒人心的事,他做的顺手又自然,无端碎人心,断执念。周青山如今没什么底气,她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会选择到此为止。
当老孟又说:“她毕业还回来了一个本子,你问我时我回去翻找了一下,才注意到最后一页她还写了话。”
“我带了,在包里,我给你找一下。”
老孟喝得多,手不稳,拉链拉了好几次,周青山屏息敛声,那双手伸去又退回,仿佛拉链下的是什么烫人灼心物品,不敢伸不敢碰。
终于找出来。
没喝醉的手也抖,末一页,05中性黑笔在最下角,行楷字体。
——2018年夏,青山仍青,你说,会有人我这荒芜的青春偿还吗?
雨声太大,风吹来带雨,打火机始终打不起火,江津砚醉朦胧过来,说他的打火机没有气了,用他的吧,扑闪了几下,也没有点上火。
“哈哈周老板,你命中点不上这支烟。”
他说这话时很像潭柘寺那天说的“你命里犯桃花”,周青山一瞬间的错愣。
江津砚让他进屋,外面雨大风大的,在里面待好好的干嘛要出来,待会儿陆曼就过来接他们,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那不变的备注与置顶,顿几秒,周青山退出点到电话,输入一个熟悉的号码。
在酒杯碰撞声里,醉鬼的囔囔声中,那通电话被接听。
老孟正色声也响起,一贯的威严让人不容小觑,电话那头静了许久许久。
包厢里放起周传雄的黄昏,前奏刚起,那头一抹熟至极的声音落在耳畔。
“喂?”
周青山哑着嗓子开口,斟酌着称呼,最终他唤:“倪小姐,是我。”
作者有话说:
“你说,会有人我这荒芜的青春偿还吗?”改自余秀华老师的“你说我为此荒芜的青春有人偿还不”感谢在2022-08-16 00:20:44~2022-08-17 02:0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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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
草坪上的风来自四面, 一分为二的白哈巴看不进尽头一般,那道声音若远若近,隔了重重山, 雪山映日。
老孟严肃时候的声音连班上最调皮的学生都震慑住, 倪南听到声音的那一刻, 恍然回到高二下期某一天。
夏天躁动炎热,班级里安静不下来,书本扇风,男生在后排讨论放学去哪个网咖坐一坐, 说话声音逐渐变大,从猪队友一直开骂。
女生不耐烦让他们小点声音,她们在看周青山那一届的元旦晚会,台上的光正照在周青山身上,流利腔正的英式发音朗读, 视频里的观众安静认真听, 视频外的观众连连惊叹。
每读一句,叹一声。
倪南围在其中,抿着嘴, 她离了位置来到后面, 听她们赞叹。
附中喜欢周青山的真不少, 毕业还是附中传说,年年评选校草要被拿出来当标准,这一圈围的都是小迷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