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惊醒,晨雾浓,拨弄不开眼前雾,她总想看清远处的青山,事与愿违。
枕头湿了一片,倪南抹了抹眼角,梦里的泪在现实也落了,偏过头看见梦中人坐在床边,没由来一股火冒上来。
脚从薄被子里钻出,往他屁股踹了一脚,力道不足以让人掉下去,正要缩回的脚被握住,脚踝骨被摩挲传来阵阵痒意。
倪南忍不住瑟缩。
蹙起秀眉,嘟囔着不满,让他赶紧松开。周青山不松,一寸一寸往上,嘴里询问她的泪为谁流,因为何事?
倪南就一句你好意思问,王八蛋!
周青山一头雾水,又被骂了,完全是状况外,枕头砸到身上还没想明白,他觉得自己有点冤。
电话打到陆曼那。
陆曼在家做指甲,伸出一根手指点了免提,听完周青山的话笑到停不下来。
“计较原因做什么?左右你都有错,还差那一个错?要真说起来,你擅自闯入她的领地你就犯了一个大错,没直接把你赶出家门就算好了,知足吧。”
在理的,周青山仍是想清楚,倪南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哭得如此伤心。
他捻着一根草,晓得源头是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看倪南哭成那样,估摸着是个负心汉了。
电话那头在问他几时回京城。
周青山眺了一眼远处山,眼波流转,缓缓走来一位小菩萨,他说:“没有归期。”
“我这位小菩萨几时回,我就几时回。”
陆曼:“公司不管了?”
周青山笑一下:“有林途在,再说,叶敬也帮忙,出不了大错。”
朱砂红点在甲面,陆曼不爱做花里胡哨的款式,钟爱纯色,尤其朱砂红。对着灯光看了看,还算可以,免提关掉,拿着电话走到窗边。
“你们两个见面居然没有打起来,真是岁月催人老,棱角被磨平,两只老狐狸握手言和。”
算不上什么言和,卡是叶敬损坏的,修好以后,叶敬自己提出可以帮他一个忙。
周青山正好有忙需要他帮,顺了这个人情。叶敬擦了擦桌面的灰,说这个忙帮完以后,大家还是回归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他真记仇。”陆曼说一句。
周青山对他们两个人的事懒得管,自己的小菩萨还没带回去呢。
小菩萨走到跟前了。
那头话说了一半被挂断,陆曼无语看着手机,这周老板真是栽彻底了啊。
倪南身旁跟了一个人,周青山前面自动忽略掉了,现在到了跟前出声,才注意到。
见过的。
沙达热情邀请他去骑马,他记起来他为什么眼熟了,这就是当年那个很帅的哥哥啊!
沙达问周青山还记不记得自己?
周青山被他眼中纯真朴实的刺痛,一瞬不忍心,点头说记得。
去的路上,倪南瘪瘪嘴,跟周青山走在后头,小声说:“你根本就不记得了,你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
周青山:“没忘,我还记得你。”
“在那个第一村的石头前,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还挺小一只,十分青涩,我给你拍了两张照片,之后你做我们向导,带我们走了一圈白哈巴,我都记得。”
倪南手中握了一瓶冰水,结了冰,未消融,雪山白茫,视线忽然蒙上水雾,手心冰冷触感就像捧了一手凛冬雪。
她缓缓抬眼,望着他的侧脸,精致到不像话,下颌线锋利,黑色衬衫也像那年的黑色冲锋衣。
十五岁的倪南和二十五岁的周青山,她那么小,懂什么是喜欢嘛?不算很懂,只是一见他就脸红心跳,身体滚烫。
周青山离开白哈巴那天,倪南高烧不退,她跟姥爷说自己是见到了一个人才会这样,这是不是喜欢啊?
姥爷笑她,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在外面出冷风太久,又是大雪天,感冒发烧了。
跟喜欢是不沾边的。
周青山问是不是那时候喜欢的,所以她摇头说不是。要把爱他的时间拉短,好像才公平。
“你都记得也都忘了。”倪南小声呢喃。
骑马没骑成,沙达很失落,他说下次,跟周青山一再强调自己的技术多好,一定能教会他的。
周青山笑着点点头,他不需要教,是会骑马的,而且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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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泡着周青山带来的不知春,跟倪南说起这个茶,这是第二次听,第一次听是在茶社。
那时候的她还怯弱自卑,生怕周青山不喜欢她了,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第二次却不一样了,她跟姥爷说知道,看了一眼厨房的周青山。
周青山任劳任怨洗刷碗筷,那双金贵的手沾满洗洁精。
“这么多天了,也没看见小周去哄哄他女朋友,这样下去怕是半年都哄不好了。”
倪南呛了一下,“姥爷你管他这些干嘛,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小周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