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后休息一会儿,季紜希觉得好多了,便说要打电话给父母报备行程,叮嘱他别出声。
江暮云应下后便低头看稿,默默分出一隻耳朵,只听她谎撒得脸不红气不喘,季父季母似乎完全没察觉异状。
——学坏了,小公主。
结束通话时,他恰好弯身捡东西,发出声响,季紜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胡言乱语全被他听见,有些难为情,忍不住凑到他身边。
「你在做什么?」
恍惚间,好像回到初见那一天。
「……你觉得呢?」
「画展览的作品?」她扶着椅背,故作好奇地问。
江暮云没回答。
季紜希一边试探他的反应,一边伸出右手,他没制止,她便这么碰到了桌上的纸张。她本想问是什么,声音却哽在喉间——因为男人大掌驀然轻覆,轻轻牵住她的手。
「别墅改建的草图。」
他拉起她的手,触碰纸张某处。
指尖落在纸面上,冰凉的,柔软的。
「卧房在这。」他声音平缓,「我要让人把墙打掉,在这公开江载明的遗作。」
她一顿,心口微微发紧。
「那幅画……」
「嗯,是我。」
看不见他的表情。
心脏再次闷疼起来。
江暮云默然不语,季紜希感觉到他的手渐渐松开——她立刻反手握紧,同时张开手臂,试图将他整个人收进怀里。
她的怀抱太小了,只容得下他半边肩膀,他却觉得连眼眶都是温热的。
江暮云闔上双眼,声音遥远得不像是自己的:「看起来是个女人,但不是的……从远处看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倚在他肩上,用力收紧怀抱。
该说些什么?她想说很高兴他愿意告诉自己,可在他巨大的痛苦面前,连微小的庆幸都是卑鄙的。
「暮云,你……」
她想起早上的梦,声音微微发抖。
「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
「我——」
一阵敲门声响起,季紜希下意识抬起头。
「去开门吧。」
「可是……」
江暮云捏捏她指尖,又重复一次:「去开门吧。」
门外的人是镇长。他说外面终于放晴了,想带两人去逛逛,对江暮云的创作也有帮助。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便搭上镇长的车,前往他口中的「小镇之光」。
沿路两人很少说话,倒是镇长一个人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