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太师平生最重诺言,故而当年一意孤行将宁英嫁去郑家,沈瑶这话无异于在揭宁英的伤疤,宁英站在墨香当中,隔着人影重重朝沈瑶望了一眼,眼神几乎淡若云丝。
谢京聪慧自然闻出沈瑶的意思来,一边是叔祖母,一边是外家的姑奶奶,二人对她都极好,甚至论情分,宁英未出嫁之前教导她读书做文章,算她半个老师,只是谢京姓谢,再者,抛开情分而言,还有对错是非之分,谁都知道沈瑶来自庄子,论才华比不上京城这些名门贵胄,宁家这么做,无异于打沈瑶的脸。
宁家姑奶奶不该再惦记着谢钦。
谢京咬了咬牙,沉眸道,“我这就写。”
沈瑶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快去吧。”姿态雍容闲适,如同在家里般自在。
宁家少夫人脸色十分难堪。
沈柳忽然觉着这位四妹很对她的脾性,不愧是沈家女儿,绝不吃亏。
她配合着道,“四妹这八字献得好,宁家堪为我辈楷模。”
宁英但凡要脸,就应该知难而退,别再打谢钦主意。
雅室内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其中缘故,有人不吭声,自然也有人附和。
女眷们聚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宁英在花厅指导姑娘们作画写诗,沈瑶便在雅室陪着诸位夫人唠嗑,话题无非就是些家里长短。
不一会,一伙姑娘捧着各自作品来请沈瑶品评,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在谢钦书房也待了好几日,见过好东西自然知道面前这些画作差在哪儿,至于品诗便难了些,那宁英看出沈瑶腹中没多少墨水,便以此来让她自惭形秽。
沈瑶岂会叫她如意。
她叹了一息,与身侧众人道,
“我家侯爷常说,作诗如做人,去繁就简,少些浮华多些真情实意的方才是好诗,也不必讲究辞藻华丽,能惹人共鸣便可流芳了。”
“谢夫人这话是正理,妾身也是瞧多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反而喜欢朴实无华的诗,譬如那李太白,杜甫之诗,并无艰涩拗口之字,句句读来朗朗上口,流传千年,历久弥芳。”
再有沈柳时不时补充几句,点出一些生僻之处,这一波也没叫宁英讨得好。
小姑娘们被打发了,夫人们唠起家常。
“我婆婆叫我给家里小姑子相看人家,我家小姑眼光高,我上哪寻那么出众的儿郎。”
“罗夫人这是说玩笑话了,咱们京城还缺青年才俊?”
沈瑶适时插了一嘴,“青年才俊多的是,只是我与诸位打听打听,可有俊俏的女郎?”
众人满脸讶然,
“夫人这是要给谁做媒?”
若是谢家还有适龄儿郎,大家倒是先攀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