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2)

他年纪大了,不太能提东西,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陈总配给他的一个司机兼负责拎东西的保镖,出行方便了不少,来?往医院也不费劲。

自从醒来?后,除了管家?,病房每天都有不同人来?探病,他抽空应付了,除此之外更多时?候都在进行体能恢复训练。

白天训练,晚上回到?房间等?待到?点给大洋彼岸的人打电话,一天的时?间在这里真正充实。

但这天晚上略微不同。

有人来?找他了。穿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是?余闻。

对方站在病房门口,隔着守在门边的两个护工看向他,说:“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周开霁把手机放进口袋,撑着床站起。

余闻说的谈谈是?指在医院附近的酒吧谈,坐下?后就连喝了三?杯酒。

周开霁并不打算喝酒,只要了杯白水,看了眼酒保倒酒的时?候用的酒瓶。

旁边这个人喝的三?杯都是?烈酒。

他看过去的时?候旁边人出声,问他:“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不等?他回答,对方又问:“你知道我和他认识多少年了吗?”

余闻抬起酒杯,抬眼透过光亮看向里面晃荡的酒水,说:“二十多年。”

后篇

余闻很早就已经认识了陈落松, 早在很小时?候。

他父亲在陈家工作,是?当时的陈总的住家司机。他是?单亲家庭,唯一的爷爷躺在医院, 除了父亲就没有?任何人抚养, 所以被一起带去了陈家老宅。

在那个气派的宅子里, 他第一次看到了这户人家的独子,被叫做小少爷的人。

是?一个精致得像是?电视里的人一样的人。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对方并不盛气凌人, 很好?相处,也不像外表一样精致脆弱, 相反, 那是个什么都敢做的人,只要想,什么事都会去尝试。

在院子池塘里洗练字用的毛笔,用院子里的花给养的马的尾巴染色,在厨房制作有?色有?香的生化武器。

什么都会带着他一起去尝试,再一起挨骂。

陈总陈夫人和管家司机间的雇佣关?系并不明显, 平时?相处起来更像朋友, 这种态度潜移默化,他和这个什么都敢做的小少爷也理所当然地?成了朋友。

只是?这段朋友关?系并不长久。他不是?本地?人,上学成了问题, 他父亲打算带他回到之?前的城市, 在那边重新找份工作,也让他在那边上学。

好?在他最后还是?留下?来了。陈总夫妇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司机, 没有?想要重新找人的打算, 于是?让他去了陈落松也会去的私立学校。

这种学校面对的阶级不同,他原本不应该属于这里, 但又确确实实成了里面的一员。

在这种阶级差距格外明显的学校,他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周围同学甚至算得上友善。

天生的人群中心无论到哪都是?人群焦点。直到进?了同一个学校,他这才意识到他的这个朋友有?多受欢迎。

中午午饭时?间,他经常看到陈落松被人叫出教室,没多会儿又回来,回来后年级上就有?小道消息传出,又有?人被很果?断地?拒绝了。

陈落松强势,也护短,太多人都想成为对对方来说特殊的那个人。试图接近对方的人很多,但最终一直留在对方身边的只有?他。

和那些前仆后继上赶着被拒绝的人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他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可能是?在对方冷淡拒绝别人后转头?却对他笑的瞬间,也可能是?更久之?前。

这个人外向,开朗,能够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好?,但又有?意识地?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唯一不设防的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敢越过朋友这条界限,他想着,暂时?就这么当“最好?的朋友”也可以。

但有?些事永远不会如人所愿。

时?间往后推半年,一直在医院的爷爷病危,父亲辞了工作,带着他在第一时?间回到了原本的城市。

相距一千多公里,这下?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那一年,他失去了一个亲人,也失去了一个朋友。

再次从重新找了份工作的父亲嘴里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是?在一个艳阳天。

父亲说,陈总夫妇出车祸去世了,只留下?了年纪尚轻的独子。认识这么多年,父亲说至少得去参加葬礼,见最后一面。

从南到北,艳阳天变成阴雨天。

重新回到待了太多年的宅子,这里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完全陌生了。原本安静的庭院有?撑着伞的人不断经过,各种声音充斥耳膜。

在正门门口,他看到了已经太久没见的人。

身边有?管家撑着黑伞,对方在本该穿着校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穿着身黑白西装,打着领带,笑着在和宾客说话。

他在路上想过对方会有?多难过,设想过太多种情况,但唯独没想到对方会笑。

——这是?很完美的笑。

不太热烈,也不会少了真诚,是?个能够遮盖所有?情绪的假笑。没有?悲伤,没有?怯懦,和年长的人对话也不落下?风,不显半分情绪。眉眼?尚且带着青年人的稚气的人晃眼?一看,竟然已经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或者说是?准掌权人。

前面的人走过,他跟着父亲上前。

站在伞下?的人看到了他。隔着不断经过的人影,他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淡了,浅色瞳孔终于有?了浅淡的情绪。

至少在这一瞬间,有?的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