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2)

因为她写坏的那张纸,不翼而?飞了。

从?庄妃书房偷拿的纸统共不过三四?张,拿多了容易被发现,事后,除了呈给皇帝作为罪证的那封密信,其他?的纸惠妃都让琴姑焚毁了。

可?最重要的一张,写了一半,足以佐证陷害庄妃的密信是伪造的那张纸,却离奇地消失了。

惠妃前?前?后后审了蓝芷很?多次,她都闭口不言,甚至还打过她家?人的主意,好在蓝芷已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亲人。

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宫女?,瞪着强装镇定的眸子,身子微微发颤,撒了入宫以来的第一个谎,她说,那张纸已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她不敢威胁娘娘,只是想救自己一命。

‘惠妃娘娘,您高抬贵脚,踩死一只蝼蚁,不费吹灰之力,不踩,倒也碍不着您什?么。’

这只蝼蚁,就在惠妃脚下,不痛不痒地膈应了三年,然后,就出了祁溯的事。惠妃将她灌了药送上龙床,有了后来的兰才人。

其实,蓝芷也不知道那张纸到底去向何处,她用力回想了很?多次,或许是那天她太惊慌失措,又或是那天她根本就没留意那张纸,事后才意识到它有多重要。

直至今日,冯贵的手在她面前?胡乱挥舞时,蓝芷的脑中闪现了一幅经?年的画面。

这只虎口有黑斑的右手,默默取走了桌角的那张纸。

她想起来了,这个冯贵也曾在永宁宫当差,只不过不是什?么起眼的红人。

他?在太后归灵之日拿那种眼神瞧她,今日又在生死存亡之际向她呼救,显然,冯贵是记得蓝芷的。绝望中的人内心生出一丝期待,或许如今的兰嫔娘娘,会念在当初之事,保他?一命。

而?且,兰嫔娘娘若是有野心的话,冯贵这个人,绝对是有用的。

只是,蓝芷还未来得及置喙,太师椅上的庄妃就督促宫人,赶紧将冯贵拖下去免得惊扰了他?人。

从?长?阳宫回去后,蓝芷秘密去查了冯贵的案册。

他?曾是永宁宫一个籍籍无名的打杂太监,辛酉宫变后,因为犯了个小错被惠妃逐去了陪都,在陪都尽心侍奉落难的庄妃娘娘,渐渐成为庄妃跟前?的红人。

既然他?与庄妃是共苦的患难主仆,为何出了事,庄妃没有半点护着的意思,反倒兴师动众地找惠妃登门处置呢?

蓝芷在灯下托腮冥思。

张荦一推门,就见自己房间溜进?了一只不请自来的小兔子。

兔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递上一杯热茶,“回来了啊。”

灰狼一秒收起大尾巴,温顺得像只猫,乖乖走到桌边坐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冯贵的太监?”蓝芷想着,张荦在司礼监当差,应该比她更了解宫里的太监。

“嗯?”张荦捧茶的手一滞。

“右手虎口处有一块这么大的黑斑。”蓝芷伸手比划着,“今日长?阳宫有个宫女?自尽的事,你没听说吗?”

张荦自然听说了,他?正在御前?侍奉之时,有个皇帝的心腹前?来禀报了此事。

他?明显察觉到,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时,眼中微沉,但他?一句话也没多说,好的奴才是不该随便探听主子的事的。

他?也知道冯贵这个人,虎口有黑色胎记,这个太监曾有几次在夜里秘密会见过皇帝。

所以,冯贵表面是庄妃跟前?的红人,其实是皇帝的人。

两人再把今日长?阳宫白天的事一分析,蓝芷发现,自己今天果然是去当吃瓜群众的,光顾着吃瓜了,暗箭冷枪一点没品出来。

冯贵先前?是永宁宫的人,贬去陪都,不过是惠妃想在庄妃跟前?安插眼线,惠妃娘娘确实也以为自己成功了,可?实际上,冯贵根本就是皇帝的人。

庄妃回宫之后,大概是觉得身边留着皇帝的眼线,行事不便,又熟知冯贵的品性,故意赐个宫女?给他?,让他?出错。她不会亲自拔掉皇帝的眼线,这样?太容易打草惊蛇,这个事由惠妃代劳,最好不过。

惠妃大概还不知道,冯贵是皇上的人,只以为自己的眼线被庄妃发现了,发现就发现了呗,自己安排的人,自己大大方方地拔掉,此子不成还有下一子,惠妃娘娘的格局,向来落子无悔。

而?且,这件事倒也不是全无可?利用之处,惠妃有自己的考量。

她站队祁澹,虽然与兰嫔相较,她资历老?位份高,但两人一样?,身后无权无势,所以要真到了六皇子获胜的那天,她真不见得能比得过兰嫔,而?太后娘娘只会有一位。

如今的张掌印炙手可?热,兰嫔若真与他?珠胎暗结,等于背后就有了朝中势力,她还怎么将兰嫔比下去呢?

所以她今日乐意去长?阳宫,还因为想带兰嫔去见见世面。

惠妃故意叫兰嫔去监督宫人,处理那小宫女?的尸体,血迹斑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死状狰狞。

太监嘛无根的东西,平日被人糟践惯了,逮到机会就爱糟践别人。

两人分析到惠妃的这一层意思,神色都有些轻微的诧异。

蓝芷瞥向埋头佯装品茶的张荦,矮声问:“你也喜欢折腾人吗?”

冰糖燕窝粥

喜欢折腾人吗?

张荦在心中默念这?个问题, 脸上闪过些微妙的神色。这……要是姐姐……?不行不?行,他可舍不?得。

不?对,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姐姐是要出宫的, 要找个正常男子相恋成婚,儿?女成群, 一生圆满, 喜乐无忧。岂是他这样的人,可以染指的。

“我相信你会对我好的。”心乱纷扰间?,张荦听到姐姐这?样说,她?的眸子熠熠闪着光, 清澈得宛如一湾春水。

他真不想扰了这一池澄澈, 垂眸道:“人言可畏, 委身?一个低贱的太监……”

“我不?在乎。”蓝芷答得不?假思索。

“你现在是这?样说, 可你看,长阳宫的那个小宫女,还有迎春,迎春她?接受喜来了吗?”张荦暗暗道, “没有女子, 会愿意嫁给?一个太监。”